泽漆瞪大了眼睛看着文竹的一举一动,并未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只见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极为淡然的语气,却让泽漆无端的心悸,“阿漆,想与我说什么,等你醒过来再说吧。”话语中尽是将一切都了如执掌的坦然。
泽漆一言不发,她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安来自于何处,文竹嘴角已经轻轻凝着笑,可是眼中闪过的杀意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泽漆闭上眼,缓缓说道:“可惜,要让圣女失望了。”
泽漆双手合十,口中缓缓念着咒语,清冷的语气如同寒冰,落在沐的耳中,一字一字如同重棒敲击在心头,急急地喘了一口气,这才幽幽转醒,看着一旁浅笑的文竹,她缓缓走到他身边,声音几不可闻,却足以让文竹听清。“收手吧。”
文竹垂下手,颓然地看着泽漆,泽漆见他收了手,停在他二人不远的地方,瞥了文竹一眼,“圣女可否告知,申国王宫的夺与之术是何人所为?”
文竹却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淡淡的看了泽漆一眼,缓缓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泽漆刹那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神情木然,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仿佛失了魂魄。
文竹慢慢靠近沐,伸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下,许久之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文竹腰间的玉佩兀地一亮,沐再看向文竹时,他的目光已同往常一样清澈,泽漆一挥手,沐手中的玉佩已回到了她的手中,沐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凄楚,可是她低着头,没有人会留意。
“阿漆,回神了。”低沉的笑声响起,泽漆这才缓过神来,暗自摇摇头。
沐突然向前揽住了泽漆的衣袖,淡淡的看了文竹一眼,文竹默默地转身出去,沐忍不住扬眉,带着些许笑意,可是声音依旧喑哑,“我知道阿漆想要找什么,此事包在我身上。”
“不劳公子费心。”泽漆听着她瞬间喑哑的声音,极为淡然地接过她的话,此事众人皆心知肚明,也不必把话说得太明白。
文竹再来时,果然见到沐一脸茫然,好一会儿才又回复了以往娇蛮的样子,拉着泽漆衣袍,让他坐下,泽漆无法,便也就席地而坐。
泽漆见她顷刻之间就像换了个人,微微蹙眉,紧抿着唇,看着坐在一旁的文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极其寂静,沐扫了一眼泽漆的神情,果然又是如同往常一样淡淡的,接过文竹递来的杯子,转手就递到泽漆的面前,泽漆却迟迟不接,说了声告辞之后很快就消失在他二人面前。
未至天明,泽漆见上清宫近在眼前,便下了云头,徒步而行,二十年前,申国山崩川竭,乃国家不详之兆。世人皆知先王耽于声色,不理朝政,故而使得申国大乱,那夜申国宫中所见,厉鬼鸣冤,以及——
泽漆抬眼扫过上清宫,云山雾罩,如在梦中。忽然间闪过一个念头,快得让泽漆来不及抓住,却听前方有人唤她,“阿漆。”
紫苑师姐分明就是等在这里的,泽漆心中发笑,快步走到她跟前,“师姐。”
低头见到腰间玉佩,取下就要递给紫苑,“此事,劳烦师姐了。”
“这等小事,阿漆不必放在心上。”她还要说什么,忽见一道白光闪过,落在泽漆的手中,定眼看去,原是师父急召。“师姐,容阿漆归来再行商议。”
说罢便匆匆离去,留下紫苑留在原地,她看向一处,一向冷漠的眼中有股幽幽的光芒微微跳动,清冷而又决绝的声音响起:“速往申国。”极为缓慢地吐出四个字,很快,只见一道人影掠过,惊起林中飞鸟。她这才缓缓而归。
上清宫
泽漆一踏入上清宫殿门,便见一人立于右方门中,宽宽的雪白的袍子垂曳,长簪束发,只是简单的装束,眉眼之间却有掩不住的艳色,青天流云,仿佛天地间只余他一人。泽漆仔仔细细一回想,的确从未见过此人,此刻能出现在这里的,莫非是师父新收的弟子?竟是这样绝色!
泽漆一时看得呆了,停在原地不动,直到师姐的笑声在她身后响起,她这才反应过来,偏过头轻咳了两声,匆匆走进殿内,却听到他轻笑的声音。
泽漆敛了心神入殿,见师父阂目,心知方才之事,定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她作礼唤道,“师父。”
见他闭目凝神,泽漆跪下,往后退了几步,“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父指点。”
他闻言睁开双眼,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淡然,不急不缓的说道:“二十年前,上清宫顾及苍生,助昔日太子靖夺得王位,已是有违天道。”
“弟子于固原州王宫中见一阵法,乃是夺与之术,师父,这?”泽漆面露难色,虽说她必然是不信那所谓的圣女,可是这一切未免太过蹊跷。仿佛看透了泽漆心中的想法,
“夺与之术乃上清宫秘术,失传已有百年。”
见师父又阂上了眼睛,泽漆起身正要退下,忽有弟子来报,“禀尊上,泾、洛二川同日地震,山间居民死伤无数。”
泽漆闻言,双手抱拳,很是恭敬道:“师父,弟子自请前往洛河。”
上清宫尊上不作言语,倒是那弟子闻言一怔,弟子们私下里常言,求如山弟子一向神秘莫测,其一便是偌大的长门下,唯他一名弟子。向来只闻其声而未见其人,今日得见,着实令人出乎意料。
他点头不语,那弟子便退下,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泽漆,“还有何事?”
泽漆闻言一喜,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精光,“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