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岛的下水道极长,好在这条暗道足够隐蔽,设计上没有加上太多机关。这一路走得还算顺利。
下水道的出口是一座废弃的古井,两人从井中爬出,身上衣物上附着着脏污,纯白的衣服也被染成了灰色,若是走在街上,像足了沿街的乞讨者。
罗通生无可恋地将脸上的脏物全部搓下,奈何那味道还是持续充入他的口鼻,惹来一阵干呕。
罗通问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这里应该是内城中一块荒废遗址,附近下水道口,墓地都围绕在这一块区域建设。”
莱纳尔迪身子摇晃地有些厉害,微微蹲下身子扶着井壁。两人大约走了将近三个时辰,已是深夜。他只觉得肺里有一股气堵在了里面,压抑难受的感觉逼得他冷汗直出。
罗通察觉到莱纳尔迪的异样,将他缓缓扶靠在井口的墙壁上。
连续长时间的行走暗道,加上本就十分严重的内伤,终于将他击垮。
莱纳尔迪痛苦地闭紧眼睛,前一会儿还在呼吸困难,下一刻却又开始急促地喘气,大汗淋漓。
“水水”
他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
罗通见他这副模样哪里敢怠慢,只是又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水源,他甚至没有用来盛水的器物。
他转过身来,莱纳尔迪嘴唇发白面如金纸,已经昏死过去。
罗通上前,将莱纳尔迪背在身上,试图寻找水源。
罗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分不清东南西北,黑夜中视野又奇差,一个成人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让他不得不时刻注意着脚下,时刻小心着别被碎石绊倒。
好在罗通的运气不差,向前走了十余分钟,便找到了一条破败的河流,河流两人身高相加的宽度,却只有一条极细的水流在最深处流淌。
原来是一条即将干涸的河流。
这条“河”不深,罗通背着莱纳尔迪越入其中,脚上的冲击力撞碎突然的表层,内部却仍有些湿润,使得罗通脚下不稳,摔倒在地。莱纳尔迪也一屁股栽在土里。
看着莱纳尔迪仍是没有苏醒的迹象,罗通抹了把汗,将他的身体慢慢拖到那细小的水流旁。
罗通无奈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流水,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莱纳尔迪。他上前去用手掌捧起一波水,倒入他的口中。
昏睡中的莱纳尔迪呼吸仍然急促,身体上下起伏。即便是将水倒入其中也无法使他其咽下。
罗通显得有些焦躁。思考着方法,却始终没有对策,该试的方法他都尝试过了,却没有丝毫意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莱纳尔迪的呼吸也在减弱,随之流逝的是他的生机。
这个男人要死了,少年第一次有种想要哭泣的冲动,哪怕男人和少年远远不算上患难之交。初涉这个世界,他相识的人不多,每一个朋友却都弥足珍贵。
男人的呼吸微弱,若是靠远些就无法察觉,罗通双眼布满血丝,不知道是三个时辰的暗道行走劳累所致,还是悲痛的写照。
他站起身来,向四周的黑暗的看去,眼中茫然。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即便是尸体,也要将他带离这个地方,他听闻过一些海族人的传统,将身躯归于-大海,灵魂会找到回家的道路。
罗通准备去将莱纳尔迪拉起,他触碰到男人的左手,试图将他翻一个身。
下一刻他的目光便在这里停住,再也无法移开。他拎起男人的袖子,黑色的图腾从男人的手掌开始一直纹到大臂上方,诡异的样式在男人手臂上完美展示,似花,也似一种未曾见过的野兽,带着别样的美感。
这黑色似乎带着某种魔力,罗通揉了揉眼睛,即便是漆黑的夜色,还是那手臂表面凝固的黑色浊物,都无法影响到罗通的视线。
他快步冲入水中,捧起一波水,这次不是倒入口中,他将水洒在男人的手臂上,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在水溅到手臂的瞬间,水份瞬间被手臂上的黑色图腾吸收。片刻的宁静,罗通打算起身再去打水。他打算转头的瞬间,一缕金丝从黑色的图腾脉络中溢出。像是流动的金色水流,向着前方蔓延开来。
金色延伸的速度不快,有些停止的势头。
罗通脸色微变,刚刚看见希望的火苗,可不想它立刻熄灭。他赶紧将莱纳尔迪的身子抓起,一口气拖入水中。
水流很窄,所以罗通将莱纳尔迪的左臂浸入其中。
瞬息之间,金色的脉络逐渐放大,顷刻间,金色的光芒以莱纳尔迪左臂为中心瞬间充满整条河流。
莱纳尔迪恢复了平稳的呼吸,罗通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就觉得等待着,金色的光终于填满了左臂整个图腾。
莱纳尔迪的双眼瞬间睁开,刺眼的金色光辉,爆射而出,罗通无法与之对视。
金色光辉持续了大约十息时间,变逐渐褪去。罗通走上前去,他蹲下身子查看,他看见那双海蓝色的瞳孔,在黑夜中如同宝石一般璀璨。
海族人的血脉天赋最直观的看法便是查看一个人的瞳孔,拥有海族血统的人的瞳孔会呈现出蓝色。蓝色越深,血脉天赋越强。传说中,血脉近古的传承者的瞳孔呈现出近海的蓝色。
而莱纳尔迪本就是海神护卫队历史上最年轻的战士,这本就是对他血脉天赋的一种认可。
莱纳尔迪缓慢地坐起身来,刚刚这样的转折,真的让他在鬼门关晃了一圈,他低头看着左臂上的图腾,露出笑容。
“我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