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段瑞刚的媳妇儿!有什么冲我来!”
白雨竹站在那里好像一株风雨中屹然不动的秀竹一般,纤细,坚毅而美丽。
敌人被她震惊了,他们果然放松了对那边的攻击,目光转向这边来。
敌人渐渐围拢,白雨竹望了一眼牺牲在自己身边的同事们,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和紧张,只是无尽的平静。
这一刻她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一幕幕回忆。
有儿时和父母亲人相聚嬉闹,有坐在窗明几净的学堂里读书,有穿上医学院的白袍实习手术。
还有他在那个大院里与自己相对的第一眼,那条崎岖小路上颠簸的马背,以及滚滚的黄河水都带不走的痴恋。
更有那一晚的缠绵,足够写完她人生的这本书了。
她微笑着,哼起了歌,那是一首山西民歌,曲调婉转悠长中带着一丝凄美和哀怨:
桃花花你就红来,杏花花你就白,
爬山越岭来寻你来呀
呀个呀呀嗨……
那些人僵在当场面面相觑,突然他们回过神像饿狼一样扑上来,白雨竹微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手雷。
然后,拽开了保险栓。
只听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段瑞刚眼睁睁地望着那边腾起的云烟,撕心裂肺地狂吼起来。
这一声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也带走他这一生所有的爱恋。
……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化成了碎片,什么都没有剩下。”老人紧紧地拉住段晨曦的手,老泪纵横。
这是藏在自己的心里永远的秘密也是永远的痛楚。
他不敢跟任何人提起,其实也是不敢让自己回忆,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一声巨响那一片烟尘都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而那个人,那个占据了他生命全部的人,在她走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全部带走了。
段瑞刚平静一下,望着身边的孙子缓缓地说:
“就这样,我活了下来。该死的人没有死,可是该活着的人,却先走了。后来我们打赢了,解放了,然后没几年又有战事,我就去了朝*藓战场,一晃又是好多年……”
因为他打仗非常勇猛,几场战役下来,他晋升的非常快。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在用一种一心求死的心态去打,所以他无所顾忌,也没有任何期待。
可是越是这样反而越死不了。
就这样战争结束后他回到国内,晋升到了中将,但是他知道那个段瑞刚早都死在了若干年前,和白雨竹一起灰飞烟灭了。
周围的战友和同僚早都结婚成家,只有他一直是孑然一身。
他的个人问题成了组织上的一件心病,更成了他的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
可是,他拒绝执行。
一晃过了四十岁的门槛,组织上急得不行,明里暗里的相亲不知道弄了多少,什么干群联谊啦,文工团汇报演出啦,外出疗养啦,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他能开开窍看到一个对上眼的。
于是段瑞刚却摆出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活动我参加,但是我不会找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