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胖子脸青一阵白一阵,姜华还不忘落井下石:“莫非是黄城主您还有示下?还是说要将这几个叛逃者挫骨扬灰?卑职这就去办,一定办的稳稳妥妥。”
见姜华借题发挥,黄轶气得血管直爆,脸色都转为绛紫色。可偏偏姜华凡事都占着一个
理字,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姜华也是见好就收,毕竟黄胖子从职衔上还比他高两品,替自家幢主出口气也就罢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真要惹恼了这个泥菩萨,大家一拍两散,他这条强龙就不好借势兴风作浪了。
至于黄胖子恨他,姜华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姜华是花木兰手下的兵,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他只管奉军令把城守好,后面的事就轮不到他操心了。
“食国之禄,忠君之事。我辈武人,无有口舌之利,唯有拳脚刀枪,一腔热血而已。贼众攻城,某不才,誓与城共存亡。”
姜华慷慨激昂的说完,随后手起刀落,身旁的桌几被生生斩碎,木屑纷飞。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有如此案!”
说到此处,姜华虎喝一声:“来人!”
“在!”十余个虎狼般的兵士应声涌入,齐齐抽刀,冷刃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保护好黄城主和他的亲卫,如有擅自外出者,以投敌论处,立斩不赦。”
“是!”
威立完了,看着黄轶铁青的脸色和眼里所散发的怨毒,姜华不躲不避:“卑职先带人守城去了。”
还有几个不忿的江湖豪客看不惯姜华的做派,暗暗地握住了刀柄,想从身后给姜华来一刀,在自家金主面前长长脸。
可刀还没抽出来,就被周围的人按住了,低斥道:“你不要命了,还敢抽冷子下黑手。没见着易老八都死在枪阵之下,而咱们幢主连个屁都没放出来吗。”
易老八是他们之中身法最好之人,此刻已经成了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躺在地上。抽刀之人这才将脑中的热血降了下来,这帮子兵不好惹啊,任你脚滑似油,也难逃五枪齐刺。
再看看自家金主只会坐在座位上脸色铁青的生闷气,做不出任何反击的举动,心里难免打起了小九九。
这回若是有幸生还,也是时候换个主家了。反正这一两年钱也捞够了,也该去找一个更有前途的主公效力挣一份出身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暂且搁下那心怀鬼胎的一屋子人,且说姜华急急登上了南面城墙,只见马匪如蝗,疯狂的涌来,而南门城门在攻城锤的重击之下,已经是摇摇欲坠。
每一寸道路上都铺满了血与肉,无数年轻的生命陨落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厮杀之中。
姜华随手劈倒了一个爬上城墙的马匪,抽空厉声道:“传令,上预备队。”
“是!”小兵声音哽咽,飞速跑开前去传令。上预备队,这就代表着要死战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姜华的精铁长刀在不断劈砍中已经卷刃,接连不断的重击已经让他的虎口崩开,鲜血溢满了整个刀柄。为了防止长刀滑落,姜华撕下一缕衣襟,将刀和自己的手紧紧绑在了一起。
人不死,刀不落。
姜华作为指挥队率尚且如此不惜命,小兵们就更没有退却之理。身后是他们的国土,城内是他们的同胞,兵者何惧死!
刀被磕飞了,就用拳头。手被斩断了,那就用牙。总之,用血肉之躯都要堵住他们进攻的路。
马匪们开始胆寒了,他们突然明白了花木兰为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连柔然大军都不敢轻易招惹她。主将不惜身,军卒不畏死,这是一只有着魂的军队啊。
谁想要嚼碎这支军队,至少要付出磕落门牙的代价。
马匪们也心疼自己的人啊,只是贸然攻击金汤城受挫,若是再不能捞一点油水回去,分崩离析就在旦夕之间。
马匪当初分兵也是存了两头下注的意思,甚至在去金汤城二次叫阵之前,已经有四百人抢先来了这边开展攻势。
如今城内守军已是强弩之末,再加一把劲,就能将一个城池完整的打下。即便没有金汤城油水那么丰厚,也可以获得足有东山再起的补给。而等待花木兰收到消息赶过来,他们早就返回草原,天高任鸟飞了。
这种时候,没人愿意放弃。于是双方都憋着一股劲,疯狂的厮杀着。
忽然,姜华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那是大部马队行进才有的声音。
交战双方都不由抬头观望这突兀出现的兵马。不多时,有几个眼尖的小兵发出了惊呼:“是幢主,是幢主来救咱们了!”
“杀了这群狗马匪!”
“杀了他们!”
知道援军已至的兵卒们士气高涨,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将一个个马匪砍翻在地。
力竭的姜华拄着刀,单膝跪地,勉强抬起了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乎乎的脑袋。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面黑底红纹的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