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两手抓着那大蛇,武直注意到他的左手虎口处在冒血,紧张道:“你的手不会有事吧?”
“不用紧张,又没毒,你帮我去那边折一把蒲公英过来……”
武直立刻去了,折了一大把蒲公英:“你要这个干什么?”
李忠抬头仰望着武直,那眼神就像是看着陌生人:“武大哥,蒲公英可以清热解毒,消炎去肿,这是常识你居然都不懂?”
武直很想敲他的头,但是忍住了,心想你别牛,要是我身边有手机有网,分分钟给你来一个蒲公英的科普,好让你知道我们现代人的常识其实是隐藏而无限滴:“用这个消炎效果不好吧?我们都是去看医生的……”
李忠摇摇头,先在河边洗了洗手,然后开始用蒲公英在被蛇咬开的口子处涂抹:“我们这种人,就像蒲公英一样,命很轻贱的,飘到哪里是哪里,能够有它帮忙急救、处理一下就很不错了……走吧,我们回去!”
于是,两人回头往城里走。武直牵着那只麻蛇袋,而李忠则直接将那条大蛇掐头抓尾给扛在了肩上,那大蛇大势已去,只能够任人宰割了。
两人先入了西门,然后在李忠的带领下,径直大踏步的来到了县前一家生药铺,武直抬头一看,只见牌匾上书几个大字:
西门生药铺!
“傅掌柜!”李忠轻车熟路的与铺中之人打招呼。
只见柜台之后转过了一个四五十来岁的老者,戴着顶冠状帽,很快招呼了学徒将李忠带来的两条蛇给收了进去后,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作价一两二钱!”
“什么?两条拿命换来的大蛇才只值得这个数?”武直在旁,脱口而出。
那傅掌柜只拿眼瞟了一下武直,脸上没有什么神色,也不与二人理论,却对他自己的学徒说道:
“李家大郎嫌价格不公道,把东西退还给他!”
李忠一听急了,连忙把武直拉回到自己身后去,满脸堆笑道:“傅大掌柜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这么较真了,您说多少就多少,我何时和您讨过价钱去!”
“李忠,傅大掌柜愿意收你的药材,这是看得起你,你还敢说三道四的……”店里的一名学徒也说道。
“是是是……”
当下双方当面把银两结清了,李忠兴高采烈的拉着武直就走。到了处僻静地儿,李忠从怀中取出那一两尚未捂热的银子塞到了武直的手里:
“武大哥,这点银两你拿着,我说过了,加上先前那十五文,算是我随你娶亲的贺礼,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兄弟虽是清河人,但从大名府回到清河这些日子,未曾寻得一个实诚的朋友,眼前这世道,人情淡泊,大家心里虽都不说出来,但其实不过是以钱论交情……今儿个遇到了你,一者甚是投缘,二者哥哥也一看就知是个落魄身,所以我就斗胆和你交个朋友,以兄弟相称,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怎么样?”
武直一听,甚是感触,被李忠这番朴实的话语所打动,原来他非要拉着自己一起来抓蛇居然是为了自己,这份心实在是叫武直感动,武直立刻连连点头,表示做朋友没问题,至于手中的银两,武直想着这会儿的确紧需得很,也就未曾多做扭捏,收下了。
赠人玫瑰,手染余香,李忠倒像充分印证了这句话似的,咧着嘴笑起来。
“李忠,你经常这么捕蛇去卖吗?”
“我才有几个脑袋几条命?像今天那样的大蛇,一般我都不会去碰它,今天也是因为有你帮忙才能够安然无事,方赚得一两二钱的银子,我跟你说,剩下的那二钱银子,我可以吃用个个把月……”
“这么说,你并不会经常去捕蛇?”
“叫花子不跳崖……不是到了非常的形势,谁愿意走上那条路?别看像我这种形单影只的破落户,每日趟生活趟得水深火热的,心境却比那些大户还怕死,就算是一条别人眼中的贱命,也还想要活着哩!总觉得要是就那么穷困着憋屈的死了,会特别的不甘心……”
“我懂了!”
武直点点头说道,心里在想,或许这就是人世间,常存于普通老百姓心中的那种不服输不轻言放弃的处世之道吧!
即使面对狂风暴雨施虐不止,心内亦常怀灿烂阳光!
武直正被这个憨厚的李忠给感动,然而他却又突然嘻皮笑脸的补上了一句:“所以,武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武直真想要削他。
好吧,其实也不怪他,怪只怪,以前的那些朴素得平凡无奇的语言在新时代下被玩出些“奇义”来,自带着些褒贬或者逗逼的属性,偏偏就是毁气氛。
两人往位于西北方向的天王堂处赶。路上,武直匆匆买了些吃食,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花样,只能凑合着买了些热馒头,刚出炉的蒸饼,外加上一盒糕点,共花了二十五文,路过于春儿的摊子面前的时候,又花了五文钱买了一大包瓜子……
如此,两人从福田院那里得来的补贴一共三十文钱就花了个精光……
毕竟那钱只是用来救命,让人不至于饿死,想要做生活,自然是有些差强人意了……
考虑着金莲的衣物都已经湿得不成体统了,怕她害病,武直在经过绸缎庄的时候,因为那时没有现成的衣物,只好又花了五百文买了一匹大红布,毕竟这一夜是两人之间大喜的日子,没有点红色点缀的话未免不喜庆……
这是从浪漫的角度来说的,另外从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