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最好了,你年纪轻,岂不知岁月正是把杀猪刀,不经意间就叫人那颗不服输的赤子之心自然认栽认老,我跟你说,你是不晓得,有多少好人家的儿女因为各种名目走到了女x优那条道上的,刚开始都不以为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娼妓,以为一切在自己把握之中,结果,不知什么时候起一觉醒来,就发现身不由己了,然后或是懒惰消极了,或是倦怠习惯了,又或是享受起那来快钱、千人拥万人抱的生活了,反正又因为各种名目而沉溺其中而不得解脱……却有几人能够去而复返,再度从良的?”
“是是是,老丈说得对。”武直笑起来,因为铁扉道人说的那句“岁月是把杀猪刀”,看来,这话并不算是现代人专利,其实民间已经通行了上千年。
“你还敢笑?”一旁的铁兰香听到武直声音中带着笑意,却立刻替他父亲道学了起来,训道:“武大,你怎么这般顽劣?须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父亲句句忠言逆耳,与你讲世道风气,须知他吃的盐可比你吃的米还要多些呢,只为让你少走些弯路罢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教化,也不知良药苦口利于病?”
“兰香,话不是这般讲……”
“不是这般讲,那是哪般讲,你这个人好没有道理,哪有男子主动让自家娘子去当女x优的,我虽然不太清楚你做的勾当,但是,我父亲说的,我却听懂了,迎欢卖俏只是一个头,到后来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你别不知好歹……”
兰香的语气还真像是个铁尺在手的老师,一本正经的,一点都不马虎,让人有点怕怕。虽然隔着门,看不到样子,但武直却立刻脑补出来那一股别致的画面,忍不住就想笑……
“咳咳……休怪我无礼了,兰香,这件事情,我恐怕要拿你来打个比方了,铁老先生的名声在外,兰香你又正值妙龄,我敢说,仰慕兰香之名的fēng_liú之徒肯定比比皆是,要做铁老先生女婿的公子王孙也自然不少,还有那等猥琐龌龊之流的,想要一睹姑娘芳容一亲姑娘芳泽的人更不肖多说,定然也是有的,因此,就算姑娘深锁闺门,洁身自好,但在外面,背地里的那些议论定不会没有的,他们的口舌难不成就不算是一种玷污?”
“你……反正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心不念不烦,他们自口舌他们的,却又不曾真毁得了我清誉,破得了我身子!”
武直能够感觉得到,兰香很生气,却只管继续说道:“话是这般说,但如此这种处境,不也是自欺欺人罢了,和我家娘子明明白白坐在堂前唱曲其实又有多大的分别呢,须知,我自守我的心,任外人去破他们的身,你有你的揶揄,我有我的坚守,你又不曾真的能够左右得了我什么,因此,又有甚么不可呢?”
“你说的这两样不同,不可比。”
“怎么不同?”
“我自坐在家中,别人口舌,只是虚妄,与我何干?但你放任你家娘子暴露于三教九流之中,却不知这迎来送往之中总有些如狼似虎之人,一旦它揣着良机便如那洪水猛兽一般要将你的娘子给侵犯了,到那时,你所做的勾当,岂不是引狼入室?你娘子的处境,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如此说来。兰香你却并未意识到,你的处境竟与我家娘子没有什么两样了,也是群狼环伺了,只不过,我家在明,你家在暗……”
“……”
“兰香你虽然藏于闺中,但诺大个家业不过你和你爹一老一小罢了,群狼环伺中,你怎敢保证一定不会有人钻到了空子?俗话说,不怕人争议,就怕人惦记。尤其是像我家娘子以及兰香你们这样活色生香的女子。躲是不行的,倒不如在先,收放有度,在后,一切随它去。何需过于执著、一味压抑。”
“我和你家娘子终有不同。清河县里,谁人不知我爹的门第森严,家风严谨,外人想要入我家门,比登天还难哩!瞧,你不就被挡在门口了吗,哪有什么空子可以钻?”
“哈哈,你家的门,果真是没两把刷子进不去的,所以,话说回来,一切的前提还是得打铁还须自身硬,铁老先生就如铁将军一样把着门,家教极严,而兰香你呢,又极守规矩,这便恰好又应了我娘子的那句话,篱牢犬不入,所以,便保得无事了……”
“好一句篱牢犬不入!”兰香道。
和这样一本正经的小姐斗嘴,还真是有几分乐趣。
“这么说,我们算是达成共识啦,那么,铁老先生,兰香小姐,我先告辞啦……”
“你要走?”半天没作声的铁扉道人发了话。
“嗯,快到饭点了,今天店里很忙,老丈你是知道的……”
“等等,你不是说还有事情找我吗?对,对了,你先告诉我,这些图画是什么……”
吱呀,一声,门开了。
铁扉道人急切的探出脑袋来,一副生怕武直走开了的样子。他的手上捏着一沓草纸,递过来给武直看。
武直心里偷偷一笑,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有用。
而当武直看到了草纸上的“图画”之后,更是在心里笑掉了大牙……
原来,铁扉道人歪歪扭扭的写在草纸上面的,却正是上午武直刚教过方琼的,让她用来引导顾客排队并方便进行人数统计的数字贴纸上面的那些数字……
铁扉道人不明就理,看到每个人身上都贴着一个这样的数字,有人请教他,他也答不出,于是便牢记在心里,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