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垂眸斟茶,口中低语,“不过是奴婢与这孩子的缘分罢了……”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春花意味深长的看了华清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屋子里头又安静了下来,若是屏住呼吸还能听到宝儿长长的出气声,小童的声音听着平缓柔和,没有烦扰。
而后,一声轻叹。
前后院之隔的正房里头,宋如是手捧茶盏,微微皱着眉头,耳边又听到穿云的声音。
“我瞧这那荷花是个有脾气的,只是不知道那脾气在宫里头能走多远?”穿云的声音透着隐隐担忧。
“在宫里头能走多远,还得看她的造化。何况,我也见过这丫头,她瞧着倒也不是全然的没有心机。”宋如是说道。
“那梅花性子倒是稳重的多,瞧着不大吭声,但是个有主意的,只是只怕进了宫之后,瞧见了大富贵,反倒会动了心思。”穿云仍旧不放心。
“她若真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究竟该选哪条路。”宋如是一口喝完了杯中茶。
宋如是话音刚落,却见门帘子一挑,一角青衣飘了进来。宋如是急忙把手中茶盏搁在穿云面前,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穿云不明所以,回首一瞧,正对上李诃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眸。
“穿云,这洞庭碧螺春味道如何?”李诃笑道。
“小的不爱喝茶,哪里知道这洞庭碧螺春的味道。”穿云随口一说,又听到宋如是一声轻叹,他又去看宋如是,这才瞧见宋如是面上的慌乱之色。
穿云低头看向面前空空如也的茶盏,刹那间似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明白了这洞庭碧螺春的前因后果。
穿云想通了此结,于是匆匆起身,“小的还有事情,便先回了。”
穿云素来是个动作麻利的,说话间只见那门帘子一掀,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外。
宋如是眼看着穿云出了门,只得尬笑一声,起身迎李诃,“今日日头刺眼,郎君必然是渴了,奴家这就给郎君倒杯茶。”
宋如是神色殷勤,给李诃满上了茶盏,双手捧茶递给李诃,面上热切的看着李诃,“郎君快些尝尝,也不知道这洞庭碧螺春的味道如何?”
李诃接过茶盏,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案几上空空如也的青瓷茶盏,口中带着疑惑,“方才穿云说过自己并不曾饮茶,那这杯茶又是谁人喝的?”
宋如是顺着李诃的目光看向茶盏,口中打着哈哈道:“郎君你还不知道春花,那丫头最是嘴馋,奴家让她去煮茶,她煮完了茶水,偏要自己先喝上一杯,说是要尝尝味道,其实却是贪嘴的紧。”
“既然如此,阿如小童为何不直接问春花,这茶盏的味道如何?”李诃看向宋如是。
宋如是一怔,轻咳一声,却不敢去看李诃的眼睛,“奴家还没来得及问,那丫头便逃也似的跑了,许是怕奴家怪罪。”
宋如是强行圆了一波儿,自觉圆的不错,便抬眸对上李诃的目光,只这一眼,便知自己早已被看穿,因着李诃的目光带着笑意,显见早已看穿了她。
宋如是神色怏怏,口中低声道:“那杯洞庭碧螺春……是奴家喝的……”
李诃轻轻揽过宋如是,口中柔声道:“阿如,我并非不让你喝茶,只是你如今有孕在身,那碧螺春又是性凉的,喝多了没得伤了脾胃。”
“奴家知道了……以后再不胡乱喝茶了……”宋如是耷拉着脑袋,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
李诃拍了拍宋如是的脊背,声音带着好笑,“阿如小童昨夜也是这般说的……”
“奴家昨夜说了吗?”宋如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李诃。
“阿如小童莫不是不记得了?”李诃好笑道。
宋如是凝神静气,好生的思索了一阵,神色认真道:“奴家实在记不得了……”
“就是昨夜榻上,阿如面红耳赤之际……”李诃低语道。
宋如是复又面红耳赤起来,声音似是蚊咛,“郎君说的什么……奴家听不大懂……”
李诃揉了揉宋如是的髻发,口中笑道:“阿如小童,如今虽是不能饮茶,我却为你买了好东西回来。”
宋如是抬起头来眼睛一亮,待要开口,又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郎君不会又带回一只鹦鹉吧……先前那“笑得丑”带回来之后,便每日里吵吵嚷嚷,后来又有了那“说书人”,每日里又人间正道是沧桑说个不停。”
“郎君若是再带回来一只鹦鹉,只怕家里就要搭上戏台子了。这“笑得丑”,“说书人”还有新来的这只鹦鹉,正是一出好戏。”宋如是嘟囔道。
李诃听得好笑,不免笑道:“阿如小童且随我来。”
宋如是半信半疑,面露担忧,随着李诃出了屋子,一眼瞧见廊下搁着个竹笼子,笼子里面卧着一只毛皮雪白的兔子。
宋如是复又欢喜起来,她蹲在笼子前,随手拔下头上的琉璃簪去逗弄兔子,口中问道:“这兔子可有名字?”
“还不曾有。”李诃含笑道。
“那便叫它琉璃,如何?”宋如是欢喜道。
“甚好。”李诃的声音当中透着愉悦。
宋如是不错眼的看着那小兔子,不过巴掌大小,小小的一只卧在笼子里头。她拿着琉璃簪子去逗弄,偏偏那兔子爱搭不理,只顾着睡觉,偶尔又用纯净的红眼睛瞟上宋如是一眼。
“奴家先前也养过一只兔子,后来外出求学的时候,不知怎地,那兔子就死了……”宋如是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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