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佐喃之求,我和延月没有睡在客房,而是睡在他的小房间里。
是个爱说话的孩子呢,自驱祸鸟大典回来以后佐喃就一直着些奇怪的问题。一会儿问我角鹿神蘼的皮肤是不是金子做的,一会儿又问我延月的那柄里戈的器首是不是从穹顶上摘下来的。我拍着他的脑袋,耐心地编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说得困了我就给他灌了两口犀奶酒。
“睡吧,孩子。”我半眯着眼把他扔到时有鼾声的延月边上,然后侧卧在了木床的边缘。
“苏如恩哥哥,我是不是问的东西太多了?”佐喃嘟囔着。
“不多,不多。只是哥哥累了,加上又喝了些酒,所以说不动话。”我背着身子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还喜欢问问题,有段时间大人们都躲着我。只有我阿妈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哪怕我从早上问道晚上她也不会嫌烦。”
星光透过窗角的缝隙照在了地上,浅浅的,很是柔和,就像是母后看我时的目光。母后,儿臣好想你和父王啊。
“阿妈……”佐喃缩了缩鼻子,有些哽咽。
“怎么了?”我转过身子伸手掸去那孩子脸上的泪水,“乖孩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哥哥不睡就是了。”
“哥哥,对不起,我也不想打扰你睡觉的。”佐喃低声道,“除了爷爷,平时都没什么人和佐喃说话,所以我就停不住嘴了。”
我坐起身子,拉着佐喃一起下了床,强睁开困倦的双眼,勉强一笑:“走吧,我们到外面说去。”
那晚,我陪着佐喃在他家棚子后边的小河边上说了小半夜的话。原来,佐喃的母亲在他一岁的时候就死了。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佐喃的父亲多寒若年轻的时候嗜酒成性,不论时间,不论场合这要有酒就必定喝得大嘴。后来,到了出门放牧山犀的日子,他却醉醺醺地睡在了棚子里。可是棚子里的羊舌兰已经没了啊,再不出去放牧,这些山犀就会变得躁动,无奈之下佐喃的母亲只好代替丈夫出去放牧,可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几天后,人们在折羽鹦出没的地方发现了大量血迹和佐喃母亲的衣服碎片。从此,多寒若整天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一怒一下倒光了家中所有的酒。而佐喃则因为从小没有母亲被村中孩子所嘲笑,再加上惧怕佐喃的爷爷村正,所以佐喃在巴夜村备受排挤。
我一向都不大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一个孩子。索性拿出酒袋,将里边剩下的小半袋就都灌进了佐喃的嘴里。我将那可怜的孩子揽在怀里,我贴着他的耳朵说:“难过的时候就喝点酒,喝着喝着就睡着了。但千万别喝醉了,万一被你阿爹逮着了可别怪苏如恩哥哥。”
佐喃点了点头,轻轻答应了一声,以为在我的怀里渐渐睡着了……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我隐约听到了长刀出鞘的声音,猛地就跳了起来,一把抽出无纹阔剑,不慎划割坏了佐喃的衣服。
“使者饶命!使者饶命!”突然出现的多寒若将佐喃挡在了身后,“佐喃他只是个孩子,有什么冒犯的,我替他担着。”
“多寒若大叔,你这是做什么?”我笑着将剑收回了剑鞘中,“我刚刚听到长刀出鞘的声音,下意识地做出了这番举动,还请见谅。”
“那就好,那就好……”多寒若连着喘了几口气,然后将睡着的佐喃抱到了棚子旁的兽皮椅上,然后对我行了个扣手里,“今天要出去剿灭折羽鹦,所以我想着把刀磨一磨,没想到让使者误会了。”
“原是如此,是我多心了。叔叔,你叫我苏如恩就行,不必叫什么使者。”我欠身将多寒若扶了起来,“另外,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过上一会儿就走,昨晚我阿爹已经派人联络了附近几个村子里的男人,早上回来的人说他们都愿意同我们联手。”多寒若蹲在河边的磨刀石旁磨起了长刀,“对了,柯木哑少爷说他在村口等你。”
“哦,知道了,我这就去。”我伸了伸懒腰,抬头看向天辰时发现巳时已经过了大半,一个时辰以后便是正午了。
“等等,喝点山犀奶再过去吧。”多寒若放下了手中的活,走到棚子里,蹲下身子挤了一小盆山犀奶,然后走出来将盆子递给了我。
“好,多谢了。”我一口气将山犀奶饮尽,还回了木盆,“真甜啊,比羊奶还好喝。我这连日的奔波,已经许久没吃过乳膳了,今天喝一盆山犀奶感觉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是吗?那真是我们巴夜村的荣幸。”多寒若清洗着木盆道。
“那么,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过去了。”说着,我穿过棚子解开雅桑角上的缰绳,爬到了它的背上。
“嗯,您请便,我磨完刀马上就过去。”多寒若扭头喊道。
行至村口,四十多个年轻的男人已经整齐的站好了,他们每个人都牵着一只狼熊。其中不少人手里拿着一个藤筐,他们伸手从框里拿出一只鱼或一株羊舌兰喂给了自己的狼熊,不时还帮着清理它们的毛发。
“使者,真是抱歉,佐喃那孩子给您添麻烦了。”村正爷爷笑着迎了上来,恭敬地行了一个扣手礼,后边的那些男人们也跟着行了礼。
“不碍事,嗯,您叫我苏如恩就行了。”我欠身将村正爷爷扶了起来。
“哦,苏如恩少爷,我已经派人告知了邻近的几个村,他们都同意了,我们约定正午的时候在东山前的老白霖莓树下汇合。”村正爷爷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