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从那以后爹爹再也没有来过,我那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慢慢平静下来。但是我总觉得遗憾,缺少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当时的我不懂那是什么东西,后来我明白了,那是我渴求的只是一份人人都有的父爱而已。
后来父亲虽然对我改观了,那不过是忌惮祖母罢了。我依旧不懂何为父爱,何又为爱,而何又为利益。
娘亲的病不见好转,一日比一日严重,因为伤到了脾脏,娘亲总是咳嗽不止。
那时的我还不懂我以为所有的人都像我们这般度日,后来我才知道,只有我们与众不同罢了。
娘亲虽然是吴家明媒正娶的夫人,但是娘亲并没有得到半点身为当家夫人应享有的权利。
原因无他,因为娘亲娘家涉及到一桩大案里头,外祖一家全部被发配极西之地,因为娘亲已经出嫁了,是别人家的人了,所以跟外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没有被牵连入案。
而这就成了悲剧的开始。
没有强厚有力的娘家作靠山,你在夫家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更何况是背着罪名的娘家,只会让夫家觉得晦气,爹爹更是对娘亲越发不满,所幸娘亲已经怀有身孕,爹爹当时没有作出休妻的决定。
当整个吴家都盯着娘亲的肚子时,准确的说是盯着吴家长房的子嗣,娘亲终于在六月初三把我和妹妹生了出来。
有人欢喜有人愁。
吴家二房、三房的人都松了口气,而爹爹却非常不满,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满心欢喜的样子。
一直过了几个月,当发现妹妹眼睛有问题时,爹爹再也装不下去了,他遗弃了我们,甚至遗弃了娘亲。
娘亲说我这样的精致娃娃惹人怜爱,给我取名怜儿,连在一起。呵,吴怜儿。
对啊,没有人怜爱,看来天生的苦命。
还记得六岁那年的腊月,马上就要到过年了,一日吴家所有的爷太太和少爷小姐的都聚在一起。
哪怕是我跟妹妹还有生病后虚弱的娘亲居然都没有缺席,头一回走出静园,穿过吴宅弯弯曲曲的走廊小径,原来我们的家这么大。
对,身为吴家大小姐,我就是那井底之蛙,就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那只比我小一岁的堂弟端坐在那无声地笑话我,那种鄙夷的目光令人难受,坐如针毡。
不仅仅只有年幼的他的目光令人感到不舒服,哪怕坐在这的叔叔婶婶都是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这压迫的目光令我疯狂,这一刻我羡慕看不见的妹妹,多好可以看不到这样恶心的面孔,得有多舒心,不会感觉到难过。
祖母只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不再关注我,我感觉好失落,好沮丧,难过到当时差点就嚎啕大哭了。
那些下人也从来就没把我当过什么正儿八经的小姐,明着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娘亲的病为什么久治不愈,因为下人们根本就没有认真抓药煎药,甚至加了**。
我都知道,只是我没有告诉娘亲,如果死了就可以解脱。
我希望娘亲毫无痛苦地离去。死亡对于那时的我并没有什么深刻的理解,我只是不想再面对这样的日子。
但是我害怕死后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于是我需要有人去替我探路,于是我悄悄地加大了娘亲药里的毒药。
我亲自一点一点喂她喝完,她最后都是带着笑容死去的。
我想那个世界应该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