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镇溟坛的弟子也没料到这一招能得手,一时间倒有些怔愣。
辰霄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抬头却是一笑,道:“对了。”
冉悦听到这二字时,不知怎么就生起气来。
这是教别人怎么打自己?!
她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喊道:“辰霄!”
那一刻,她自己都未察觉自己声音里的严厉,更未察觉周遭弟子俱是一惊,怯怯退开了几步。
“主上……”辰霄看着冉悦走来,见她满面的冰冷霜寒,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冉悦走到他身前,又转头看了那镇溟坛弟子一眼。这一眼,染着愠怒,令那弟子心神一凛。冉悦也不多言,只抛下一句:“我们走。”
言罢,冉悦转身,大步离开。辰霄见状,急忙跟上。经过宏毅时,也只能颔首算作告辞。宏毅一脸了然,笑着冲他摆了摆手,随后便招呼在场的弟子各自散了。
……
冉悦一路疾行,脑海里各种念头交织,令她满心烦躁。但片刻之后,烦躁渐渐平复,她转而又郁闷了起来。
她到底为什么生气,又是生谁的气呢?
辰霄的性格她又不是不知道,纵然别人再不怀好意,他也是温和以待。况且他自有分寸,吃亏与否当可把握。还有就是那日宿星潭前的事了,当时她也没生气,回来后也跟任何人提过,这会儿再觉得委屈算什么道理?说到底,又不是幼稚孩童,岂能讲究“你跟我好,就不能跟他好”那一套?还是说,她就是这么个幼稚的?
冉悦想得入神,到了弟子房前还未止步。辰霄跟在后头,忍不住唤了她一声。冉悦恍然回神,就见自己只差一步便要撞上门框。
辰霄见她止步,上前道:“主上没事吧?”
冉悦看了他一眼,生硬地答道:“没事。”说罢,她推门便要进屋。
“主上,”辰霄又唤她一声,斟酌着问道,“主上生气,是我做错了什么?“
这一问,让冉悦顿生愧疚。她整理过情绪,转身笑道:“怎么会呢。那个啊,我不是生气,不过是有点儿惊讶。“
辰霄不解:“惊讶?”
“嗯。”冉悦走到他身前,道,“听宏毅先生说时,我还不信,你的剑术怎么就这么好了?”
辰霄闻言,笑道:“何来好与不好,不过得心应手罢了。”
“是啊,得心应手得都能指点别人了……”冉悦叹着气说完,又觉自己的语气如抱怨一般,忙又笑着改口,“啊,指点别人是好事,宏毅先生也夸你来着……呵,下次也指点指点我吧!”
“何须下次,主上若有此意,我随时可以奉陪。”辰霄答得轻快。
冉悦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辰霄虽没心机,却不迟钝,他这一句,分明是试探。再搪塞下去,只怕她的小心思就藏不住了。其实生不生气的也没什么要紧,但她那点儿“幼稚”若被体会出来,终究是难为情的。于是,她只得取了剑来,硬着头皮道:“那就试几招好了。”
辰霄点了头,走到弟子房前的空地上站定,冲冉悦笑道:“主上,请。”
冉悦干笑着走到他面前,又强调了一句:“就几招啊。”
辰霄答应了一声,长剑缓缓出鞘。
冉悦叹口气,出剑奉陪。
既是喂招,冉悦也没太认真,不过是将入门剑法过一遍套路。而辰霄却用了十分的专注,每招应对都认真谨慎。冉悦看在眼里,油然而生一股沮丧之情。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那段“天地不仁”的论调来。对辰霄而言,喂招就是喂招,不搀半点私心杂念。对战开始,便没有了人情远近,心中眼中,惟剩招式。所以,她和那镇溟坛的弟子大约也被一视同仁,都只是需要被指点的对象罢了……
骤生的疏离感,令冉悦一阵惆怅。
是因为灵羁被阻?还是因为没有相合的念?令她这个主人如此名不符实。或许,终有一日,渐行渐远?
冉悦被自己这个念头唬着了,神思竟是一滞。
恍惚之间,冉悦只觉手腕猛地一震。回神之时,就见辰霄手中的剑已然脱手,而她的剑尖正对着他的胸口刺去。冉悦大惊失色,心想收招,但去势已成,哪里又能轻易收回。她尽力偏转身体、移开剑锋,却依旧没能完全避过,长剑擦着辰霄的侧腰划过,牵出一丝鲜红。冉悦惊惶难当,一稳下身形,便回身拉住了辰霄的手。
“没事吧?”冉悦急切问道。
辰霄一笑,轻描淡写地应到:“没事。”
冉悦看着血色渗透他的衣衫,哪里能信这“没事”二字。她拉着他进屋坐下,去梳洗台前打了盆清水,拿了条干净的手巾,又取了药箱出来,对他道:“让我看看伤得如何。”
辰霄见她一脸紧张,便不多言,顺从开始解衣服。他身上依旧穿着灵宿宫制式的绀色短衫,穿脱倒也简单。待他撩起衣摆,冉悦见那一片淋漓鲜血,又是懊恼又是心疼,忍不住嗔他道:“怎么不躲开呢?”
辰霄想了想,反问:“主上还生气么?”
冉悦一怔。
所以,这是故意让她刺一剑消气的意思?
冉悦不禁五味陈杂,也不知怎么应他才好。她扭头,在清水里拧了一把手巾,支吾着道:“不是说了没生气么……那个,先处理伤口吧。”
辰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