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定,怔怔看着。
就算她蜷起身子,这里也再容不下她。说什么回到原地,又有谁真的能溯回过去呢?
这一念,顿悟。她握紧了拳头,暗暗咬牙。
大敌当前,岂能如此颓丧?诚如越无岐所言,如今,只有好好修炼。只有,尽心尽力。
她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拳头,转身回返。然而,空寂的山林中,却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看着那个人,不禁有些惊讶。
绝斩?
冉悦印象中的绝斩,如同精心淬砺的宝剑,锋锐夺目。但今日,挡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全身笼着一层阴郁,如蒙了尘、生了锈,让她觉得陌生。
她思索了一下,还是抱了拳,招呼道:“绝斩前辈。”
绝斩一听,笑了一声。他不回应,只上前几步,自语般道:“越无岐竟把‘常盈’传授给了你。”
冉悦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讪讪一笑。
绝斩打量了冉悦几眼,问:“你那只战灵呢?”
冉悦隐约觉得奇怪,反问:“前辈有事找他?”
“没事。只是好奇,你们向来形影不离,怎么现在只你一人……”绝斩走近几步,眉睫一垂,看着冉悦的眼神里晦暗无光,“是他不想见你,还是你不想见他?”
这个问法,正说中冉悦的心事,惹她一阵心悸。
“呵,一定是你不想见他。”绝斩自顾自说道,“他险些要了你的性命,你一定很失望吧。”
冉悦无意与他争论,只怯声道,“若前辈无事吩咐,请容我告辞。”
绝斩却不容她离开,步子一动,又逼近了些。
冉悦下意识的后退,却不想身后就是突岩,竟是无路。
绝斩抬手,撑住了她身后的突岩,困她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不敢答?”他的声音沉郁,听来甚是厚重。
冉悦直觉危险,不敢再轻易开口。她避开他审视的目光,低头沉默。
绝斩看着她的反应,冷笑道:“你怕我?”
冉悦依旧沉默,只努力思考着该如何摆脱他。
“因为我是妖魔?”绝斩笑着,“对了,我想起来了,你那战灵生是神祇,所以即便他要杀你,你也会原谅他。呵,只因为,我是妖魔……”他的笑容一敛,声音骤然狠戾,“只因我是妖魔,所以连记忆都不配拥有!只因我是妖魔,就该被绑着等人收拾发落!什么杀心执念、憎恶众生,都是撒谎!归根到底,只是因为我是妖魔!”
随他声声发泄,剑光悬浮,于四周飞旋。
眼见如此,冉悦竟不知自己是该出手攻击还是叠掌防御。因为她隐隐感觉到,眼前之人并非想要伤害他人,更像是想要撕裂自身……
这时,剑光颤动,似要坠落。情急之下,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来——
辰霄!
一念无声,却似已呼唤出口。
电光闪现,身形亦倏忽凝聚。辰霄现身之际,二话不说抓上绝斩的后颈,将他一把甩开。旋即转身站定,护在冉悦身前。
冉悦看着辰霄的背影,一时怔忡,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自己召唤了他。
不远处,绝斩稳了身姿,抬眸望了过来。
“来得倒快……”绝斩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轻轻一笑。下一瞬,他的身影随剑光明灭,直冲向辰霄。
辰霄的眉头微微一皱,出手迎击。
一时间,耀目光辉交错,金石之响不绝。冉悦有心阻止,但又想自己喊了停,倘若只有辰霄收手,岂不让绝斩得了破绽。她不免犹豫,只得专心地看着战局,再思对策。
与绝斩的一意攻击不同,辰霄始终不过防守和闪避,这令冉悦有些安心。灵宿宫严禁战灵私斗,若一方伤损,只怕不可收拾,好在他向来有分寸……
然而,冉悦的这个想法,在绝斩开口后被粉碎干净。
“躲什么?”剑光的间隙,绝斩抿着嘲讽问辰霄,“明明已经没了肉身,却还记得当时的痛楚么?害怕了?”
辰霄卸开他的攻击,略退了几步,引雷电环绕。
“呵,这是连近战都不敢了?”绝斩的语气极其轻蔑,神色亦是,“也难怪,毕竟受了我那么多剑,那般痛苦,到死也忘不了吧。”
辰霄无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我想想,多少剑来着?”绝斩抬手,引一道剑光盘桓于掌心,“好像是,三百七十四剑……”
冉悦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冲上前去,双掌一叠,起无形之盾将绝斩狠狠震开。
绝斩连退数步,抬眸就见冉悦满目愠怒。他笑一声,道:“怎么,心疼了?可别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非你愚蠢至极,他也不必受此一劫……”
“住口!”冉悦气急,抬臂一伸。但见数条黑影绕臂盘旋,瞬间化出锁链之形。
绝斩的瞳孔霎那收缩,出口的话语里染着深不见底的阴沉:“暗影天罗……越无岐竟连这个都传了你!”
“没错!若再放肆,我绝不留情!”冉悦吼道。这“暗影天罗”她是初学,不过能凝出个形态,并无绑缚拘束之能。但她知道,只要施展出这一招,即便不能让绝斩屈服,也必能令他痛苦。正如他对辰霄所作的那般……
绝斩看着那漆黑的锁链,突然笑出了声来。随笑声零落,他身旁的剑光也渐次消失。他长吁了一口气,道:“不必虚张声势,你绑不了我。”他说着,看了辰霄一眼,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