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侍卫们脑袋放得低低的,就当没听见庞启渠这话,对他们而言,听人命令,给人办事就足够了,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明白的太深,也就活的越短。
庞启渠一行人重新向前走去,脸上再不见刚才的气急败坏,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这点上来说,虽然和那些成了精一般的老狐狸还有些差距,但是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也做的还算不错了,若是加以雕琢,也足以堪称一代枭雄。
在庞启渠他们前去的方向,也是他们的目的地,‘东阳楼’。
‘东阳楼’只是个只有两层,修饰很简单的小酒楼,这么一家酒肆,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可是一点儿都不起眼的,但是东兴镇是帝国最西北的屏障,东升城则是其治所所在。由于帝国上百年来已经不再有染指西域的想法或者说实力,东兴镇就从之前向西进去的后方基地,衍变为帝国西北方的大门。兵凶战危,加上西域五国很早以前就开始更加偏向德库亚人,所以这东升城虽然是一大藩镇的治所,但是却并不繁华,整座城市的人口满打满算也就刚好十万人多一点。对于这样一个既小且穷的地方来说,‘东阳楼’已经是东升城内一等一的“豪华”所在了。
此时,‘东阳楼’的店门口已经摆上了一块儿大大的木匾,上面写着“今日暂不接待任何客人”的字样。而在内部,整个‘东阳楼’的二楼已经全部被包了下来,原本的十几张桌子显然是不够的,因此又在前几天紧急加了二十多张桌子,才算是勉强够用了。
此时,二楼已经有一半的桌子上坐满了人。从他们笔直的坐姿和一丝不苟的眼神来看,这些人肯定都是久经沙场的锐士。
中央处最大的一张桌子前,上首位处摆放着一把椅子,却并没有人坐在那里,在上首位左手处,则端坐着这张大桌子上唯一的一个人。
此人身材挺拔,脸色却显得有些黝黑,双手宽厚而有力,上面结着层层老茧,显然是经常接触刀枪所致。
他脸庞端正,同样极为英俊,但是与庞启渠不同的是,这张脸庞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异感,仅仅是坐在那里,却让身边的人都如沐春风,是个身上带着极其浓烈亲和力的人。
东升城的人素来有“一狐、一蝎、一牛”的说法,‘一狐’指的自然是‘玉狐’东方钰,‘一蝎’则指‘毒蝎’庞启渠,‘一牛’则正是眼前的人,绰号‘蛮牛’的温良泽。
之所以称他为‘蛮牛’,并不是指这温良泽做事不经大脑,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物,而是指他为人勤勉,做事踏踏实实,加上性格坚韧,一旦认定的事情绝不轻易回头,比如同样是追求东方钰,庞启渠是一门心思的通过自己父亲或者其他手段强行施压,而温良泽的‘死缠烂打’,最近几年早就在东升城出名了。
事实上,要说两人之间东方钰更怕谁,其实并不是看似阴险的庞启渠,而是一腔痴心的温良泽。真要要说起来,其实庞启渠恐怕对东方钰也没什么感情,之所以千方百计要弄到手里,无非是为了享受那种征服的快感,以及巩固自己的声望和势力罢了。而温良泽却是真心喜欢东方钰的,相比于前者,后者更让东方钰头疼。
当然,这‘蛮牛’绰号的来历,恐怕不无这温良泽肤色黝黑,若不是身上那一套还算体面的衣服,恐怕很容易让人把他当成一个农家子弟。
“哦?突然出现的人?”温良泽皱起眉头,眼睛眯起,问道:“能形容一下么?”
“呃……”单膝跪伏于地的人显然是温良泽的下属,他竭力回忆着,好半天却无可奈何的说道:“家主勿怪,属下只记得那人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不过却不是什么夜行衣。但是容貌,属下实在记不起来了,如果非要说什么特点,恐怕没有任何特点,就是最大的特点。”
“没有任何特点,就是最大的特点……”温良泽喃喃念叨着,眼中却突然有了忧色,变色道:“这可是顶级杀手或者刺客组织最大的特征之一,可不是随便什么势力都能做到这一点啊……不好,不会是钰儿被什么人盯上了吧?”
跪伏在地上的下属心中一阵苦笑,暗暗腹诽着:自家这年轻的家主什么都好,就是一旦事情跟东方钰扯上了关系,脑子立马不好使了。刚才街上那人分明是为了东方钰摆脱庞启渠的纠缠才出的手,分明就是一伙儿的。如果那人真的对东方钰心存不轨,怎么可能会去阻止庞启渠?要知道,作为杀手,个个都堪称心理大师,刺杀的目标当然是心情越不好越有利于刺杀行动,东方钰被庞启渠纠缠的时间长了,心情必然不会平静,岂不是更有利于接下来动手?
至于什么杀手爱上了自己的任务目标这么狗血的事情,恐怕也只有那些小说家或者戏班子的人才能想出来吧?现实中,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些话他根本就不敢说出来,要不准得挨上一通臭骂。哀叹着看了眼前如同火烧眉毛一般的年轻家主,要不是有约在身,而且宴请的对象还是他暂时不能得罪的,恐怕此时他就要着急忙慌的赶到东方钰的住处火急火燎的通风报信去了吧。
苦命的倒霉孩子,难怪这么多年被东方钰吃的死死的,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还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
要是让这倒霉娃知道他深爱的钰儿出了一趟门之后,满满地一颗心都挂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恐怕会当场喷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