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还是借着游玩的名义,瞒着成书与老夫人上了山。在一片茫茫白雪间,安然又见到了那个道士。道士倒是好心肠,没有向那个高僧一样对她喊打喊杀。
那人看了她一眼,又看看成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不后悔?”
自是不悔的,安然想到,然后她被成予搂在怀里,温暖的胸膛显得那么可靠,“然然,我必不负你。”
“我相信你。”安然对他舒然一笑,明媚的很,毫不犹豫的跟着道士进了屋子。
“取妖丹可能会有些痛苦,忍忍就好了。”道士看着她,脸上是他不明白的纠结,几次张口最后只是在她疑惑地目光中说了这么一句话。
安然点点头,喝下他递过来的汤药,意识很快陷入一片黑暗,昏昏沉沉里,他似乎听见了道士的惊呼,他在喊什么啊?
安然醒后发现成予的眼眶有些红肿,似是哭过,以为他是在心疼自己,便学他的样子打趣道:“我还没死呢。”
冷不丁成予紧紧抱住她,“对不起,然然,对不起,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回家,然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安然想想,当他想要做父亲了,笑着说没关系,她本来就挺想要做人的,然后疲惫感升起,就再次睡了过去。
道士推开门,对神色怔忪的成予说道:“孩子没了也好,她现在这身体也不适合生孩子。”
“另外,何家的诅咒破开了,那位何姑娘平安。”道士接着说道。
成予依旧一动不动的,有那么一瞬间,道士以为他是爱着安然的,但想起山下的事……果然还是他多想了。
二月,在一个暖洋洋的晴天里两人回到家里,家里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依旧是原样。成予看小厮对他挤眉弄眼的,笑骂道:“一段时日不见,你倒是皮的很。”
“哪儿有啊少爷,咱们未来的少夫人可是严厉的很。”成予僵在原地,连带着安然也觉得是当头一棒,她是妾,下人从不如此称呼她……
昏过去前她似乎听见了成予紧张的叫喊。
再次醒来时成予不在她身边,屋子里连带着婢女也换了,安然认出来是老夫人身边的。
一个侍女见她醒了,冷漠的传达着老夫人的话,“少爷已经与何家大小姐将会在下个月成亲,你就不要再乱搞事情,平白惹得两家不快。”
何悠然……何家……
安然生生呕出一口血,面色惨白如雪,然后听得那侍女继续说道:“不过一个替身而已,少爷心善,没有一封休书赶出成家就很仁慈了,你莫要不识好歹。”
安然心神震动下意识再次散去,昏过去前只有一个念头:你何家为何要搬来这里,为什么!
这一病就是一个月,其间成予一次也没有来过,安然也不指望了,人家好不容易得到美娇妻,自然是要好好陪着的。有时候想起他的话,只觉得可笑,怎么会有人就因为自己无心之间的几句话就喜欢上对方了呢?是她蠢。
安然觉着身体越来越虚弱,倒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妖力散去后的后遗症,直到再次咳出血来她才意识到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毒,想要她的命,她已经不想再猜了,何悠然也好,成予也好,总归是······她太过愚蠢了,这是愚蠢的代价。
无所谓了,安然躺在床上,窗外是她最喜欢的明媚春光,草长莺飞,正是春光正好得时候,她却连看一眼的都没有,只是疲惫的闭着眼,她现在就是一凡人,想报复诅咒他们都做不到,不等死还做什么呢?
却不曾想到会在她最后的时光里,见到老夫人。那个总喜欢吃斋礼佛的老夫人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眼神是那么的冰冷不屑,“予儿心善,不好意思开口,我就直说了,做这个恶人。”
那些她不想听到的字词一个个的迫不及待的往她耳朵里钻,让她想大哭又想大笑。
成予跟何悠然举案齐眉……成予跟何悠然一块踏青去了……成予跟何悠然……
够了真的够了……安然睁着空洞的眼,干涩的流不出泪来。
“老身我也是好心,不忍看你如此难堪,你就……离去吧,我会让管家多给你准备些银两。”老夫人说完就走了,满屋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纵使夏日骄阳射进屋子里,也没法温暖一星半点的凄清,晒化半分苦楚。
盛夏的天里,安然觉得冷的透骨,突然怀念起家门前的荷塘,这时候应该开满了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了吧,对了,还有一只快要成精的鲤鱼精,不知道一年过去了,现在是不是还是傻乎乎的。那只鲤鱼精啊,会在莲叶间迷路,却偏偏喜欢在莲间窜来窜去,也不怕被人逮住吃了。
安然很想回到那里,再看最后一眼荷塘,只是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这样做了,虚弱的只能躺在床上。
成予兴高采烈的回来,想要拥抱安然。他爹说只要何悠然怀上他的孩子,他就不再阻止他见安然,只是当他进去那间曾经盛满了安乐的屋子,身体在似火般灼烫的阳光里一寸寸冷掉。
“然然?”
“然然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出个声,我认打认骂行吗?”
“然然?”
“然然,你听我解释······”
“然然,你听我说,我发过誓的,此生定不负你······”
“你信我,出来见见我,听我解释好不好······”
“然然……”
成予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揪住自己的小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