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施姐姐,你还会算卦呐?”小鹦鹉抱着卷宗,跟着梁旖施进屋。
“我瞎说的。”梁旖施翻了个白眼,“上次在东市,我就假装是算卦的,他们还真信了。这次居然又让我算卦,这些和尚在寺里待久了,真是心思单纯。”
“那你怎么好说释空法师会有四人相助,还说他有情丝缠绕,他可是和尚啊……”
“小石头滚到那儿,我就顺口说说咯。要是不准,他能奈我何。”
梁旖施在案几前盘腿坐下,怀里抱过来一碗新鲜的樱桃,边吃边嘟哝着吩咐小鹦鹉:“把卷宗放在这儿吧,我自己看会儿。”
小鹦鹉应声照做,转身带上了门。
梁旖施独自在屋内,面对一摞卷宗,丝毫未动。关于案件的种种细节,前几日在徐清时的宴会上,已经听那帮醉意醺醺口无遮拦的公子哥们说了个遍。这个案件真正让她感兴趣的是凶手一招致命的掌上武功,还有那个负责查案的深不可测的释空和尚。
自从秘练天妒神功以来,还未遇上过对手。
按照自己遍访江湖收集到的信息,天妒神功共分为十级,从初级的养气寻脉到终极的天妒心智,每打通一个层级,内功修为就会大有增益,达到五级,才可以开始尝试在对战中攻入对手的心智。但攻人一寸,伤己一分,因此需要强大的内功来支持自身元气的不断修复。
梁旖施已经秘密修炼一年,无数次精疲力尽而晕倒,神志不清地挣扎在黑暗和光明的边缘,几个时辰后才得以睁眼醒过来,常常不知道窗外是白昼还是深夜。这也正是为什么居住在洛阳驿客栈时,她时常闭门不出,那时的她,独自在秘练心法和临近死亡之间较劲,一个人的战斗,披荆斩棘。
现在梁旖施已经打通了天妒神功的第四级,第四级是万念归一,在对战中首先要清除自己的杂念,才能心无旁骛地找到对手心智的突破口,从而达到第五级的心法进攻。仅仅是万念归一这一步,就消耗了她太多的精神,每日沉浸在水里开脉冥想时,但凡超过半个时辰,就开始有关于过往的杂念在脑海里浮现。
梁旖施时常在冥想中回到七岁那年。
家宅有一处废弃院子,荒草丛生,十分萧条,父亲勒令全家人不允许靠近那院子。某一个夏日午睡的光景,母亲和丫鬟们都沉沉睡去,而梁旖施两眼大睁毫无睡意,她从床上滑下来,想去找父亲玩耍。小小的步伐在偌大的宅院中长途跋涉,刚走到父亲的书房转角处,便看到父亲出门右转,小小的自己来不及思索,只能在背后跟随着父亲。
看到父亲走进那荒废的院子,拨开院落一角层峦叠嶂的藤蔓,走了进去。满头大汗的梁旖施捂住心里的畏惧,双手拨不开那沉重的藤蔓,便从底部一点一点往里钻。小脑袋刚伸进去,就被枝叶缠住了发髻,泥乎乎的小手抓住粗壮的藤蔓,一边艰难地拆解,一边听到父亲在里头说话。
“我已经跟你说过,不要再回来,这天下已是太平之日,你的阴谋计划不会得逞。”
“呵呵,只要我重出江湖,这天下必定露出它最真实最狰狞的面目。”一个虚弱但冷傲的声音回答到。
梁旖施瞬间全身冒了冷汗,在藤蔓的纠缠中不敢动弹,这荒院子里居然还囚禁着一个人!
“我不会放你出去的,你在这儿一日,天下就太平一日。”
“但愿你得偿所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干哑的笑声,即使在炎炎夏日里,也让人不寒而栗。
父亲大步迈出了院子。
梁旖施透过枝叶的缝隙,吃力地往里看,只见那人衣衫褴褛,却看不清他的样貌。心里又好奇又害怕,却还是咬咬牙奋力往里爬。在泥土里呼吸困难地爬了也不知道几米,终于一头爬进了藤蔓里开阔的天地。
她从未想过,自家的宅院里,居然还有这样一块地方。
冰冷的石壁,杂乱的石堆,阳光从头顶上星星点点的石缝里穿透进来,形成光斑。正中间有一把石椅,坐着一个疲惫的人,身形消瘦,头发散乱,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衫上满是泥点子,想必是下雨天时雨水掺合着石缝里的泥土倾泻到他身上。他的四肢都被铁链锁住,能起身行走的区域只有周身一米。
梁旖施双手在背后抓着藤蔓,由于紧张而抓得手疼,粗糙的枝条仿似要把白嫩的小手蹭破。
那人也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从藤蔓里爬进来的脏兮兮的小家伙,神情疲惫,但眼神凌厉。
“你是谁?”对方冷冷地问到。
梁旖施心里惊恐,颤声颤语地回答:“我是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丫头,很有想法,我很喜欢你。”对方放声干笑,笑声在石壁在徘徊。
“你又是谁?”梁旖施鼓起勇气反问道。
那人眯起眼睛,倾斜着身子倚过来,“你确定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父亲认识的人,但你不是好人。”
“呵,这天下,没有人是好人,也没有人是坏人。你先认识你父亲,理所当然认为我是坏人,如果你先认识我,也许你会认为你父亲才是坏人。”
“那你到底是谁?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分辨你是好人还是坏人。”细声细语里,也渐渐有了对抗的力量。
“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那人轻笑一声,“你愿意学武功吗?如果你跟随我习武,我便告诉你我的身份。”
“武…功…?”这是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