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了这么一出事儿,只怕王老汉也没脸再出家门了。而她们现在还不知道,如今王老汉何止是没脸出门啊,就是到院子里都能瞧见篱笆外头那些对他指指点点一脸不屑甚至啐口水的人。
以前他哪受过着罪?就算是上次跟王树枫那灾星撕破脸,也不过是被拉去祠堂签下断亲书,顶多就是被外人哄笑几句罢了。可这回除族,可是王家沟几十年来头一宗了,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想到这些,他看着炕上养伤的王小虎就气不打一处来。摸着扫帚就要抽上去,可每每都被刘氏嗷嗷的挡在前头,最初张老汉还能咽下那口气。可时间久了,天天被刘氏在耳朵边骂咧嚎叫,哪里还有耐心?这不,刚刚被人当着面唾弃了,回来就抄起扫帚狠狠的往炕上抽过去。
刘氏瞧见自家儿子要挨打了,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心啊肝啊的就扑了过去冲着王老汉就抓挠起来王老汉不妨被刘氏这么推打着劈头盖脸的打骂,当时整个人就直接撞到了地上的长凳上接着噼里啪啦的就磕到了后边八仙桌的桌角上。
原本王老汉就是想出出气,吓唬吓唬王小虎让自个心里舒坦会儿,却不想刘氏那个人来疯居然直接跟他撕打起来,甚至什么脏话烂话都往外冒,听得他脑子直突突。
尤其是撞到桌子角脑袋竟然冒血了,这还得了?直接就把人压到身子底下连连抽着嘴巴子。一通鸡飞狗跳之后,刘氏被扇的两眼直冒金星,就这还张牙舞爪的要闹腾。最后还是王老汉觉得晦气,冲着刘氏吼道:“你个败家娘们,要不是你,老王家能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别说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了,就是老大也容不得别人这么欺负他老子。”
刘氏被打了一遭,这会儿哪里还有力气了,可听到张老汉劈头盖脸的臭骂,顿时就恼怒起来。感情就是她一个的错了,当初爬她炕头时候,怎的不见他这幅嘴脸!
“你还有脸说我,当初谁求着偷着的爬了老娘的炕头,怎的现在老娘老了伺候不舒坦你了,就变了嘴脸?我告诉你,你真当自个是个什么东西啊,小虎这可是学他老子呢,再说了赵氏本来就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能怨小虎找女人?甭说是个寡妇,只要能生儿子,就是外头卖唱的我都能认。”刘氏摸了一把脸,气急败坏的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望着那煞星给你出头,做你的春秋大梦啊。那煞星不弄死你就算是好的了,当年他娘是怎么死的,你可别忘了......”
王老汉没想到这个百事不成的婆娘居然真敢什么都往外秃噜,眼看就要说起旧事儿了,哪里还敢任由她嚷嚷,直接抽了腰带把人捆绑起来,顺手还把一只鞋塞进她嘴巴里。如此,总归是清净下来了。
原本赵氏留下就是因为没有去处,又想着让王小虎改好了好生过日子才留下的,却不想去做个饭的工夫,就听到婆婆那般说自个。婆婆也不想想,她是为什么没得孩子,又是为什么伤了身子,想到这里,这个老实巴交任劳任怨的女人终于生出了一丝怨恨......
不过到底她还是没冲进屋里去要个说法,而是压下了心头的不平又回了灶台上忙活。她能有什么办法?公婆一条心,根本不会为自己说话。而王小虎又是个靠不住的,可就算是靠不住哪也是她男人啊。她知道外头有人说她没出息,可有出息有骨气能怎么的?她靠什么有出息有骨气?娘家是靠不住的的,爹也是不牢靠的。为了赌,把自个这个亲生女儿的一辈子给赌进去了。
就在王老汉那边天天吵作一团各怀心思的时候,王树枫已经养好了伤又开始去后山开垦荒地了。想着平日里没什么事儿干,自个肩膀也已经不疼了,索性夏晴也每天跟着田大娘几个和善的妇人去挖野菜。
这个时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一般农家汉子们基本上都趁着农闲去做工,若是能受得了辛苦的,也会没日没晌的寻块荒地开垦一下。不过相比于去做工,开垦荒地的人并不算多,一来是前山能开垦的地方,几乎都给人开垦了。而后山再往里,一般庄稼汉也不敢轻易去。二来开荒地可不是说说就行的事儿,尤其是在山坡上的,从刨地把里面的大小石头都捡出来,还要挑着水往上送。而且因着王家沟的地质算不得肥沃,还要担了土粪、皮毛粪往上央地。所以就算是费劲巴西的开了片地,三年两年的也难见收获。
相比于汉子们想着法的挣钱,闲下来的妇人们就会变着法的想着省钱,这不早早就有人三三两两的凑着伴去挖野菜了。
这会儿夏晴刚送走了去开地的王树枫,就听见外头有人招呼了,“夏晴,吃过了没?”
自打跟王老汉那边闹过一场然后谈心以后,相比于别人喊她树枫媳妇,田大娘一直都是叫的她的名字。这也让夏晴心里跟田大娘亲近了许多。
“哎,大娘,我这刚说要去一趟您那呢,这不昨儿刚把院子里这块地央了央肥,想着寻您讨些菜籽儿种上呢。”夏晴笑呵呵的把人迎进院子说道。
田大娘笑着瞧了瞧院子晾衣绳上的被褥跟衣裳,心里对夏晴跟王树枫两口子更加放心了。果然家里有个女人,才能有个家的样子,最起码院里屋里都有了人气儿了。
“菜籽儿咱们家里多得是,都是自家家里留的。正巧我前两天给你打问了一下,村里路婆子家刚孵了一窝小鸡跟鸭崽子,因为是一个村的价格上要的倒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