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是一个很炎热的季节,而此时的何超凡却顶着烈日,再次来到了周洁家。
“叔叔阿姨(那时的风俗,婚后不用改口叫岳父岳母爸妈的。)你就看在这几个月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这几个月我受苦的份上,告诉我周洁的行踪好吗?我真的离不开她。”何超凡顾不得擦一下汗水,开门见山地询问。这几个月中,他为了寻找周洁,一直都在到处奔波着。
“唉,我们也讲了很多次了,她连招呼都没打,突然就走了,我们是真得不知道!”周洁的父母再次推脱道。
“你们不可能不知道的,我求你们了!”何超凡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唉呀,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可使不得的!”岳父连忙伸出手搀扶道。
“你们若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何超凡道。这几个月的找寻,让他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但在此刻,却让他显得坚毅。
“孩子,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但就算你跪在这里也没有用的啊,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再说了,小洁也是为你好。不能生养的女人就不能算一个完整的女人,她不能让你家断了香火。听阿姨的话,重新找一个人吧。这样,百年之后,也有人给祖坟添士烧钱!”岳母道。
“阿姨……”
“这样吧,只要我们一有小洁的消息,就通知你,你看行不?你若直的一直跪在这里,我和你叔叔也只能陪你跪在这里了。”何超凡刚开了口,就被岳母给打断了。话到这个份上,何超凡知道,再追问下去也是徒劳,用下跪协迫二老,已是不敬,他总不能让二老也陪自已跪下吧。于是,他也就只能无奈地起身离开。
“多好的孩子!可惜小洁没有这福气!”看着何超凡失望的背影,岳母心疼道。她在心疼何超凡,同时也在心疼周洁。
“唉,也不知道我们做得对不对?小洁的意思我们是不能违背的。我理解小洁的苦,如果不是没办法,她肯定也不希望成为这样的。”一直在抽烟的周洁爸爸也开口道。
“小洁的心,比黄连还苦。”周洁母亲接口道。几个月前的情形又出现在眼前。当时周洁决定离开,他们虽然不舍,却也只能支持。
“你也结过婚了,你的事就让你自已去决定吧。我们的身体还硬郎(方言,强健的意思。)不用你挂念。再说了,我们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为我们做什么。四个孩子,你是老大,也最懂事!所以吃的苦也最多。”当时,母亲含着泪道。天下有那一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子女?
“爸,妈,你们就别自责了,现在计划生育这么紧,你们并没有将我送人或抛弃,我己很感激了。(在那个年代,为了生一个儿子将女儿抛弃或送人是很正常的事。)儿女一多父母苦,你们为我们也付出了很多。”周洁连忙劝慰道。
“算了吧,不说这些了,到那边多和家里联系!”爸爸道。
“行,只是,我的地址,千万不能让小凡知道。”周洁叮嘱道。
从周洁家回来,何超凡呆呆地坐在了床前,该找的地方他都找了,可是,仍然没有头绪。就在他苦恼时,墙上的报纸提醒了他,世界这么大,也许他就算穷尽一生也都找不到周洁,但利用媒体就不一样了。于是他找到了父母,说出了自己想法。
“家里的钱都在这里了!”也许看到了儿子果决,这一次父亲居然没有反对,就连何超凡自己都感到奇怪。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是最疼爱我们的人。
何超凡在报纸,和电视上刊登了寻找周洁的启事,那时,虽然电视还没有普及,但每个村都有几家有了,他们都会把电视放在屋外,让大家观看。就这样,何超凡花光所了家中所有积蓄。对此,他感到不安,于是,他又回到了建筑工地做工。此时的何超凡并没有想到自己让这个家庭处在了极度危险中,更没有想到的他的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因为周洁根本就在他们所在的云海市。
医生的工作一般来说,还是比较清闲的。虽然那个时候报纸没有普及,但是像医生,公务员之类的工作人员还是不缺报纸的。这天,陈静随手翻开了报纸,碰巧就看到了何超凡的寻妻其事,她才知道周洁己经离家了。可是,周洁都离开几个月了,自己明明有机会了。她却感觉仍很艰难。这机会就像天边的云,看着是美丽的,可是却太遥远了,因为那是根本无法触摸的天际。很多时候,毫无希望的事情我们是可以看淡的,真正让我们痛苦是那些明明有希望,却无法把握的人和事。
慢慢地,陈静露出了笑容。何超凡对周洁这份坚贞的爱,才是自已喜欢他的理由。在何超凡和陈静居住的小镇上,只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公路,而公交车站就这路上。当今天最后一班公共汽驶离时,(那个时候,交通不如现在发达,只有上下午各两班的公共汽车。)陈静只能再一次带着失望离开。从她那天看到何超凡寻妻启事时起,从她知道何超凡在外面务工时起,她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到这里等,希望可以等到在外务工回家的何超凡。
古人云:“人生不如意,十常有!”不幸总在它最不该到来的时候来临!何超凡到工地做活还没有一个月,家里就托人带话过来,他妈妈这两天吃饭总是不好下咽,怕花钱又愿去运院。所以,希望何超凡回家劝劝。
何超凡走下公共汽车时,天已经上黑影了。(方言,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