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继室,威远伯府对林琦和雨姨的亲事很是重视,所有礼仪都依照古礼,早些天好多东西就源源不断地从威远伯府抬了过来,把雨姨院子的小花厅堆得满满当当的,雨姨的嫁妆母亲之前已备好了,看到威远伯府送来的聘礼,只得和父亲商量了之后,托了几家相好的太太夫人,又添了好些,惹来叔叔婶婶、兄弟姐妹们好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说什么这么嫁个姑娘可要把整个将军府都搬空了,还说这后面还有好几位姑娘,都这样得花多少银子,竟还有说不过是给人填房,也值当这么十里红妆的排场吗?母亲忙的没空和他们多话,我忍不住冷笑:“就是填房也要看是什么家世人物,我们家女孩儿虽多,母亲倒都一样看待,况且威远伯府送来的聘礼你们也都看到了,虽然伯府看中的是雨姨的人品,我们家可做不出拿着聘礼当陪嫁的事来,陪嫁多寡,也都是雨姨的私产,伯府是不会动用的,女孩儿家有些体己日子自是过得舒心些,这也是父亲母亲心疼雨姨。”
二叔三叔家几个嫁出去的女孩儿,要么是嫁了高门大户,要了好些聘礼,却没多少陪嫁,甚至还留下聘礼的,几个姐姐在夫家要么撒泼要强,要么叫夫家看不起,挺不起腰。因此我这话一说,他们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我们家请了平阳伯夫人做媒人,威远伯府请了尹和玉的母亲欣怡公主做媒,许是得了威远伯府的话,我们这边说什么,欣怡公主就应什么,当然,我们家也没有提什么条件,因此,两方的媒人也就来回几趟,在一起说说笑笑,喝着茶吃着点心就完了差事。
正日子那天天刚亮,母亲就带着全福夫人笑盈盈地进了雨姨的院子,大丫鬟蜻蜓忙拿了两个红包给她,我见雨姨由蚂蚱和蝴蝶服侍着去沐浴,想看会子热闹,酵母请安了出来:“这会子来贺喜的客人都快来了,你不去接迎,跑这里来做什么?”我呵呵笑着,看月清在一旁看着我笑,便拉了她往外走:“今儿客多,你帮我招待小姐们。”月清无奈,只得跟我走了。
等我瞅个空儿到竹香馆,看到坐在镜前的雨姨头上叫全福夫人插了满头珠翠,换上了大红嫁衣,肩头铺了粉色的帕子,雪白的脸,弯弯的眉,红红的樱桃小嘴,虽然变了个样子,但看上去像个福娃娃,很是喜庆,我之前看到其他的新嫁娘也是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雨姨在镜中看到我,见我的表情,向我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苦笑。
这时,母亲迎在院中吃茶的夫人太太们在院中也走了进来,雨姨的屋子里一时挤了满满一屋子的太太小姐,我忙招呼大家坐下,皎蝉和蜜蜂忙着沏茶倒水,小丫鬟墨竹、墨苑忙着收拾果子点心,女眷们看着雨姨笑道:“新娘子今儿可真漂亮。”因有的客人昨儿没来,就有人向她们说:“这也是个有福气了,你们是没看到,昨儿可真是十里红妆,街上多少人看呢,都说威远伯府如今渐渐没落了,想不到娶亲还能拿出这么多多聘礼……”,我想,他们还不知道老伯爷和林姨夫私下里又另送了好些东西给雨姨,是不算聘礼的。
直到前面开了席,雨姨的院子里才算清静下来。
此时荷塘里的莲花开得正好,满池碧波如玉,一片片翠伞般的荷叶高高撑起,亭亭如盖,随风摆动,碧绿的叶间露出一只只白的、红的、粉的莲花,微风过处,一阵阵馨香迎面扑来,叫人忍不住要多吸几口。因此,我和月清招待小姐们在莲香院荷塘边大敞厅里开席。那边院中,母亲和婶婶们招待来的太太夫人,而外院,则是父亲和两个叔叔,领着堂兄弟们陪客。
等宴席散了场,又指挥着丫头婆子们撤了残席,摆上瓜果茶点,陪着小姐们在园中闲话,有要钓鱼的、看花的、观景的,我们姐妹们多,都一一派了人陪着,表姐妹堂姐们也都在陪着客人。
等林琦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的人过来,小姐们都跑到前院去看新郎。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穿着大红礼服的林琦跳下马,笑容满面地一路走进将军府正厅,身后跟着的几人,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林琦给父亲和母亲磕了头,冷松珝背了雨姨上轿,在一阵鞭炮声中,轿子被抬了起来,跟着雨姨的大小丫环和陪房也上了马车,缓缓离了将军府,往威远伯府而去。虽然知道雨姨在威远伯府不会吃苦,我却免不了替她担心,还有深深的不舍。自小到大,我跟着雨姨的时间比跟着母亲还多,在我心里,她是母亲一般的长辈,更是姐妹一般亲切,府里忽而没了她,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新娘子上轿出门后,好似热闹也跟着新娘子走了,客人们兴致减了不少,倒是前院的公子们和后院的小姐们难得出门遇到相似的,或者差不多年龄的一起说话玩笑,倒不觉什么。今儿来的小姐公子多是十三四岁十五六岁的,家里人的意思大约也是觉得到了说亲的年纪,多带出来在人前走动走动,也好看能不能托人找到合适的。因而此时不止是小姐公子们三三两两的说着悄悄话,就是太太夫人们也都是三五个在一处小声地说着话,话题多是哪家的公子性情如何,哪家的小姐可有隐疾等等。小姐们说话声虽然不高,但我听力好,还是听了三言两语,不禁莞尔:竟还有小姐打听“将军府的大公子”,忍不住向说话的方向看去,一个是父亲在朝中没有实权的,另一个是父亲部下的,便想着,我若真有个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