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看得不错,那白衣公子的确是杨言。
不过,杨言还真没打算这么快就动手。她留了阿凉等人在侯府帮着遮掩,自己一大早先去了趟“听风”在南京的暗点做了布置,又去见了先生一趟说了说计划,这会不过是一时兴起顺路来状元楼尝尝属下推荐的金陵特色,哪知真就这么巧。
也罢,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丁公子主动找上了门,且看吧。
思及此,杨言不但不搭理丁步省一干人,反而晃了晃动手中的酒杯,抿了一了口杯泛着琥珀光泽的醇酒,感受了一下微辣而粘稠的口感,觉得这浓厚的甜香滋味也不坏。
“叫你让开,你这是聋了吗?”明显狗仗人势的下人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盘杯盏俱是一跳,原本嘈杂的酒楼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杨言置若罔闻地接着一口饮尽,面色平静地便要伸手倒酒,却让那前来抢桌子的丁家少爷抢先一步把酒壶给攥在了手里。
“爷叫你让开,你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假听不明白啊?”纨绔的另一只手重重地落在了杨言的肩膀上。
杨言却依旧连个眼皮都没抬,只是那没拿着酒壶的手像是无聊般地把玩起了架在酒杯边上的筷子。
这世上总有上杆子找不自在的蠢货,这位丁公子显然就是个中翘楚。
那纨绔见杨言不理人,竟好死不死地凑到人耳边出言调戏:“不想走也没关系,爷看你生得不错,料想也有点滋味,要不就陪爷喝两盅?爷我今天也尝尝鲜嘛,啊?”
说罢,自觉得趣,放声大笑,一众狗腿十分配合地跟着笑了开来。
“把手拿开。”
“什么?”丁少爷犹自不知死活。
“把手拿开。”
“这小白脸说什么?少爷我听!不!见!”丁少爷大声问随从。
“回少爷的话,他说请少爷把手拿开。”
“哦,拿开啊。”丁步省丁公子很是夸张地将手从杨言的肩膀上抬起,道:“看样子是不喜欢本少爷把手放这儿了,那放哪儿呢?”说着一双死鱼眼顺着杨言线条流畅的背脊一路滑到了缠着水色玉带不盈一握的腰上,面上笑得益发猥琐,“啧啧,不看还不觉得,一个男人居然有这么一副好腰身……”说着,那爪子就伸了过去。
杨言只知此人混账,哪想到竟下流至此,连个男人也不放过,也算是开了眼。到了这份上,纵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杨言。也罢,早动手晚动手都是动手,既然那蠢货好死不死自己送上门,自己也不用跟他客气了。
一拿定主意,杨言神色一冷。下一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紧跟着就听得“噗”地一声,便见丁纨绔的那只咸猪手被那一直坐着不动、容色俊美的白衣公子干净利落地给插在了饭桌上,用的正是刚刚把玩的那双筷子。
血一下子就飙了出来,整个状元楼立时就响彻了丁公子杀猪般的嚎叫:“我的手!”
仍抓着筷子的杨言微微一皱眉,随即一抬手,伴着丁公子又一声惨叫,从他手上刚拔出的筷子照着一个正往这边扑的狗腿就飞了过去,堪堪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唬得那狗腿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接着杨言一脚直接将丁公子踹得离地三寸,斜飞出去了一丈有余,险险撞在酒楼二楼的围栏上,然后“嗵”地一声,面朝下砸在了地板上。
“嘶。”对面三楼看得真切的穆齐雍只觉得浑身上下皮一紧,“真狠。”
一旁的顾小公爷默默地点了点头。
“少爷!”一众狗腿呼啦啦就围了过去,七手八脚地扶起脸上已经开了染坊的自家少爷。
“还愣着干森马,毒给鸟子桑啊!”丁公子抖着两个血洞的手,抹了一把面上的鼻血涕泪,口齿不清地哇哇大叫。
狗腿们纷纷抄起木棒长凳茶碗臭鞋,嗷嗷叫着扑了过来。杨言眸色一深,腿一勾,身旁的长条凳子就呼啸着打着圈照着狗腿们便砸了过去,正中最前头那人的面门,打得那人嗷呜一声仰面往后一倒,稀里哗啦地就将后头的人全部带落在地,眨眼间就见五六个汉子在地上滚做一团,半天起不了身。一旁的丁公子眼见得大事不妙,转身欲逃,一步跨出去还未迈出第二步就被揪住了后领,“砰”地一声,大脑袋结结实实地被摁在了饭桌上。
“不是想要这桌子吗?怎么这就要走了呢?”杨言一面温声细语,一面好整以暇地从桌上的筷筒里抽出一支筷子,随意地在丁公子的槽头肉那儿比了比,当即就把手上血洞还热乎的纨绔唬得魂飞魄散,连声讨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杨言轻“哼”一声,嗤笑道:“既然你自己都说该死了,那还留着这条命作什么呢?”手里的筷子配合地轻轻拍了拍丁公子的胖脖子。
丁公子两眼一翻,十分不配合地晕了。
“啧啧。”杨言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扔了筷子,随手把丁纨绔往那群狗腿里一丢,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待狗腿们好容易接住了主人,刚要跑路,却又让杨言给唤住了。
“等等。”
一众狗腿顿时心肝打颤,他们在南京城里横行多时,不是没碰到过点子硬的,也吃过教训挨过打,但几时见过这般凶残的主儿啊。
“留下赔偿店家的银两。”杨言很是耐心地扶起了长凳,拍了拍手上的浮灰,一撩衣摆,重新在桌边坐了下来。
一众狗腿哪敢有二话,也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