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真不行了,跑太快了,容我歇歇。”顾恒扶着一颗小树咳得惊天动地,冲着杨言连连摆手。一旁的王诚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杨言倒没催,只是等顾少把一口气喘匀一抬头,便将一截寒光四射的剑尖对上了他的眉心。
“少爷!”王诚一声惊呼就要冲过来,顾恒却摆手示意不用。
杨言若是真有心要杀他,十个王诚也是不够看的。
“姑娘这问候人的方式好生特别啊。”顾恒苦笑一声,捏住剑尖往旁边挪了挪。
杨言好脾气地一笑:“世子在状元楼看戏不是也看得十分得趣?”
“姑娘身手了得,在下十分钦佩才是真的。”顾恒心知杨言这是算账来了。
“哦?怎么世子对我会武一点也不吃惊啊?” 杨言一点也没有收剑的意思,反而向前一送。
顾恒苦着脸往后让了让:“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在下同长兴侯府的那点龃龉姑娘想必早已调查清楚,反过来,在下为防姑娘那位好姨母又做什么文章,在来侯府前先把侯府了解一番也不过分吧,像姑娘的母亲到底嫁的是什么人这等事总该略知一二的。”
“你倒是好手段。”杨言对顾恒的坦白算是勉强接受了。
顾恒又往后让了让,半拱了个手道:“在下虽不成器,好歹也是国公府世子嘛。”
“世子跟踪起人来,倒是十分地顺溜。”杨言语带讥讽。
顾恒只觉得十分冤枉:“在下那是见有鬼祟之人跟踪姑娘,心中担忧,巧合,纯熟巧合啊。”
“是吗?”杨言眼皮一垂,面上暂且收下了顾世子的解释。其实她也知道,顾恒的真实目的绝不简单。多年执掌“听风”,她最是清楚这些王孙公子显贵高官的性子,一个个的都是无利不起早,若无其他目的,是断不会为了自己一介江湖女子轻易涉险的。只是刚刚这位少爷揭破了那些打手的身份,也算是帮了她的忙了,投桃报李,杨言还是将他全须全尾地捞出来了。
但也仅限于此了。
“既如此,是小女子误会世子了,对不住,世子高义,小女子这里谢过了。”杨言手腕一翻,将剑一收,拱手便行了个礼,态度之坦然,仿佛刚刚剑拔弩张完全不存在。
顾恒自然知道杨言不可能全然相信自己的话,见杨言态度转得这般快,便知道她这是要同自己撇清干系了。不过,他原也不打算纠结于此,遂还礼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杨姑娘客气了。刚刚姑娘救在下于危急之中,如此大恩,该道谢的应该是在下才是。”端的是一派温文有礼,不见半点刚刚被剑指着的狼狈,变得之快,一点也不逊于杨言。
脸皮倒是厚。
杨言暗自腹诽,面上也客气了起来:“世子言重了。世子因为小女子而身陷险境,保世子平安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世子不必挂心。”
“姑娘这般客气,倒让在下无地自容了。”顾恒笑道。
“是世子过谦了。”杨言也微微一笑,周身在斜阳的柔和光线中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给一身白衣平添了几分暖意,看得顾恒下意识地将视线挪开,却在无意中瞥见杨言的身后有一团黑衣快速地靠近。
“小心!”
其实杨言已然觉出了耳旁那一丝异乎寻常的风声,身上汗毛一立,电光火石间已经侧身一退一避,顺手将顾恒往旁边王诚那里一推,自己堪堪躲过一把幽蓝泛黑的匕首一刺,一句“带你家公子离开”还未说完,那匕首就已经如同灵蛇般缠绕了上来,眨眼间便是二六十二招,招招刁钻恶毒,直取人要害,杨言一惊之下连退三步,以至于踏出了一招渡水无痕,才堪堪摆脱了那匕首的纠缠,这才看清那出手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灰衣蒙面男子,露在外头的一双眼恶意满满。杨言心内惊骇,刚刚若不是最后剑锋刺破空气的声音让她察觉到了不妥,只怕就让这人得了手去了,以自己的武功竟然到最后才有所知觉,此人恐非寻常之辈,若不是武功顶尖,便是擅长隐匿刺杀的高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素未谋面,为何要偷袭我?”杨言冷声问道。
那人却不答,将手中的匕首一转,眨眼又攻了过来。杨言不得不打叠起精神应对。这刺客真真了得,刚刚一击偷袭不成,不但没挫了锐气,反而更加难缠。只见他一招紧似一招,招招毙命。虽与前日捉住的杀手武功并不似出于一家,但走的却是一样狠辣诡异的路数,而且更加厉害。那匕首一看就知道淬了剧毒,灵敏不下于毒蛇吐信,有好几次,都险险伤到杨言。而杨言因为想留活口,又想从其武功上多看出些来历,从头到尾只以高妙的轻功频频避让,并不与其正面相抗。哪知道眨眼间五十招过去了,却仍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遇了几次险。她心内暗暗纳罕:江湖上竟有这般武功高强的刺客,几乎堪与无忧阁暗焰堂一较高下了,到底是谁寻了这等高手欲夺自己的性命呢?
这么一想,一个分神之下就让那刺客寻着了个空隙,杨言只听得顾恒一声“小心”,待要去变招已是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那匕首刺中,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杨言以旁人难以企及的角度腰身一扭,让过了要害,然而到底还是让人划破了袖子。
那杀手一刺不中,手下越来越快,招招进逼,杨言这边正应付,哪知那杀手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