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啊”陈启辰小声地低语,好像在感叹。狂风骤雨打在客厅的落地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透明的玻璃上留下凌乱的水渍,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斑斓的色彩来。
陈思远在发着呆,电视节目里有人在唱着歌,是张学友的《定风波》。陈启辰记得那首歌,因为那里面有句歌词他很喜欢,你陪了我多少年,穿林打叶,过程轰轰烈烈,花开花落,一路上起起跌跌。
在这个离别无声的快餐年代,一个人能够陪一个人多少年呢他又能再陪陈思远多少年?十四年过去了,他知道自己再也给不出下一个十四年。
陈启辰跟着轻轻哼唱,不自觉间竟然红了眼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流泪,就是突然间悲伤如同狂风席卷海水肆虐般汹涌而来,就像是这座城市的雨,来的让他自己都猝不及防。他不是没有极限的,这么多年无数次跌倒又爬起来,内心的力量早已经透支了,其实说到底他还是个没长大的死小孩。
还是死笨又死倔的那种。
“你从小就这么多愁善感,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脑子里哪来的那么多想法。”陈思远平静的望着他,眸子清澈又波澜不惊,“还是说你们写书的都能自己把自己感动了?”
“真不知道,还是假装糊涂?”陈启辰声音有些沙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陈思远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陈启辰觉得自己的话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心里无声地叹息。他看不透陈思远的心思,注定只能猜来猜去。但是猜了这么多年还是没猜明白,他心里有些倦了,懒得猜了。
雨打在落地窗上,淅淅沥沥,客厅里放着电视,歌声正。桌子上的饭菜慢慢地凉掉了,表面凝结上一层薄薄的油脂。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思远起身收拾碗筷。陈启辰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陈思远就是这样,吃了别人的就一定得做点什么,你帮她还不乐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对她这么了解的呢?陈启辰想着,思绪又缥缈起来。
“喂你一个大男人就真的好意思看着我洗碗啊?”陈思远在他身后边洗边喊。
陈启辰看了她一眼,没理她,抓起桌子上的换台。
“那接着讲你的事吧?”陈思远又说。
“不想讲。”陈启辰摇摇头,“你刚睡醒神气十足,我累了。”
陈思远吐吐舌头,“生气了。”
“没有。”陈启辰说着朝浴室去了,“我去洗澡了。”
“你就是生气了!”
“没有。”陈启辰脚下不停。
“还说没有?”
“可是我真的是要去洗澡啊。”陈启辰有些无奈地摊摊手,“陈思远你有病是吧?”
“滚滚滚!”陈思远没好气地哼了声,闷闷地洗碗。
陈启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陈思远已经不在了,停在门口的车也不知所踪。陈启辰打开碗柜,洗好的碗碟码的整整齐齐,陈思远作风一贯如此,做什么都非得认真做好,也不在乎自己喜不喜欢。
“上哪去了。”陈启辰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手机写作软件。他正在创作的这本书已经写到了,然而这些天他的突然失踪让读者们在评论区炸开了锅,有要给作者寄刀片的,也有说作者挖的坑太深已经掉坑里爬不出来的,各式各样数不胜数。
陈启辰有点头疼地去冰箱拿了一饮料,然后进房间去了。他不是那种无缘无故不更新的人,如今欠了这几天,怎么也得更新个三四章,才能平了读者的怨气。好在公司的事情不太需要他过问,不然回来这几天他得头疼死。
陈启辰写完两章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引擎声,陈思远不知道上哪回来了。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陈启辰摇摇头,他认识的这些人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儿。
陈思远停好车正打算开门的同时大门轰然洞开,陈启辰从里面推开了门。
“就知道你没睡呢。”陈思远笑着,露出两个大虎牙,“还守着给我开门,太感动了。”
“少来。”陈启辰冷着一张脸,“大晚上的上哪去了。”
“陈启辰能不能别跟以前似的冷着张脸。”陈思远右手拎着一个袋子,空着的左手去捏他的脸,陈启辰吃痛,冷着的脸微微松懈掉了。
“我买宵夜去啦。”陈思远提了提袋子。
陈启辰那一瞬间有些失神了,他愣愣的看着陈思远,半天没说话也没反应。
“喂让我先进去好吧,”陈思远抬脚踹他,“外面很冷的。”
陈启辰骤然反应过来,神经反射般往后一跳,“抱歉抱歉。”
陈思远噗嗤一笑,一蹦一蹦的往里面走,她把袋子的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放在碟子里,从冰箱拿了两罐啤酒,“阿辰,接着!”
陈启辰还在想些什么,陈思远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就是看见了飞在空中的啤酒。他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接,还好勉强接住了。
“远姐你能不能别这么皮!”陈启辰喝了一口不满地说,“掉地上了怎么办?”
“这不是没掉嘛,掉了再说呗。”
“话说你怎么这么熟悉我家的。”陈启辰问道。
“苏天跟你爸妈关系不错,你爸妈装修的时候他没少帮忙,然后苏天就把我们也找过来了。你家所有房间的风格都是我设计的,家具也是我帮着买的。”陈思远有些得意,“怎么样喜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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