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婉被宫人引着进了紫宸宫,姬妏正坐在大殿上首批阅奏折,听着宫人禀报,让人宣了姬婉进来。
姬婉跪下行礼,姬妏忙让人将她扶起赐座。姬妏放下手中朱笔,对姬婉道:“近来身体可好些?”
姬婉笑道:“让皇姐挂念了。不过是这几日里下了雨,身上的老毛病又有些犯了。”
姬婉早年同姬妏一起征战沙场,几次死里逃生,后来在帮姬妏夺位时被隐太女的人刺伤腹部,伤了子脉,直到现在也没有子女,姬妏每每想起,便觉愧疚不已,因而对姬婉也更加亲厚。一众姐妹之中,除了一些跟随隐太女谋逆之人被尽数除去,也只有姬婉还留在长安城中。
姬婉却从不在意,只在姬妏伤怀时,还要劝上一句,“皇姐有五位王女,便也是婉的孩子。”
姬妏同她道着家常,“今年过得可真快,不过这春日里倒也奇怪,明明已经四月了,却还时常有冷意,连往年鲜少见的雨,也隔三差五下上一阵。倒像是个‘多事之秋’了。”
姬婉知道姬妏召她必定不是闲话这般简单,因而问道:“皇姐,可是有烦心事?”
姬妏也不瞒她,“朕总觉得心里不安稳,且不说朝中风云突变,不能有一点马虎,就是邻国大燕,何尝不是对我大周虎视眈眈。”
做皇帝哪有这么简单,更何况要做的是一个好皇帝。姬婉道:“朝中的事,皇姐不必忧虑,有几位王女在,这江山就稳固了一半。至于大燕,慕容氏同我大周这么多年打了多少仗,也并没讨了什么好去。更何况,我听说,如今大燕皇室里乱的很,太女又荒淫无度,将来如何,且待观之?”
姬妏却道:“阿婉,你知道吗,这些年,朕常常梦见那些死去的人,每一个都想带朕走,包括隐太女。朕的这些女儿里,各个不同。朕迟迟不设立太女,就是怕她们同朕当年一样,离不开姐妹相残的命运。”
在活着的人里,姬婉对当年之事最是了解,当年姬妏受到怎样的冷遇她不是不知,除掉隐太女等人背后是多少隐忍。“皇姐,今时不同往日,几个孩子的品性也定然不会如此。”
姬妏揉了揉太阳穴,“她们大概做过的事都有什么,朕清楚地很。”正因为清楚,才觉得寒心。
姬婉也不好再劝,只道:“皇姐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姬妏坐直身体,“朕今日找你来,还有一事。”
“皇姐请讲。”
“朕收到一密折,里面弹劾了一人,称此人在所辖之地里私吞交往国库的税银,还有卖官一事。朕当即便着人查了入国库的账目,却并无疏漏,只是近来国库空虚,此事绝非小事。”姬妏的脸色有些凝重。
姬婉一听也大为惊讶,“自从高祖年间,便对这种事明令禁止,更是以酷刑相施,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姬妏看着她道:“此事真伪尚有待辨明,但若是不彻查一番,朕也不能放心。只是这查案之人却是难选,若是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只怕以后更难抓住这些人的把柄,对我大周便是贻害无穷。”
“皇姐说的到底是谁?”
“洛阳大都督曹津。”
姬婉一愣,“曹津?怎么会,臣妹虽说没有同此人打过交道,却听说这人甚是清廉。怎么可能做出私吞税银这种事呢?”
姬妏却把那道密折拿给姬婉,待她仔细看完,才道:“朕也不想相信,只不过无风不起浪。”
姬婉有些忧虑,“那若是此事是真的,皇姐便要好好打算了。这洛阳十分富庶,这笔银子的数额必定不小。曹津身为洛阳大都督,还握有兵权,手中如果有这么多银子,一个不慎,便怕此人做出什么不轨举动。”
姬妏被她这么一说,倒是改了主意,“既然如此,那么,不管这人到底有没有贪敛,这个位置也留不得他了。洛阳的兵权,也是时候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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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姬妏却并没将此事提起。朝中官员也十分安静,不似往常,总有弹劾不尽之人。
可却是这样,在此刻发生些什么,便越是让人不得不注意。
王女们皆在最前,横作一排,姬妏本要宣布散朝,前排却突然倒下一人,正是大公主予齐。只见她身体剧烈抖/动,嘴里不时发出怪叫之声。
予楚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意识到,予齐这是又发病了。她原本以为,那□□只是用来让人在祭天大礼上出丑,从而在女皇心中失去储君的资格。可没想到,这下药之人更为残忍,是要活生生地摧残她的ròu_tǐ,又这般屈辱地被人看见。
事出突然,予楚等人连忙蹲下,在予齐身边,唤着她的名字。其余大臣也都往前凑着,朝中一片慌乱。
姬妏连忙让人将太医带来,直到太医院的人将予齐抬走,那些官员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上次祭天之礼时,她们虽然知晓大公主予齐病了,但毕竟百官是在高台之下,对上面的事情并不了解,再加上被刺客一闹,姬妏又有意要人封锁消息。有些传闻也只是传闻,没有人敢当面讲出来。后来予齐又被封了孝齐公主,地位远在其他几位公主之上,又过了这几个月,那些传言也早就散去了。
可谁知,今日满朝文武,全都目睹不说,就算姬妏强自镇定,这事怕也瞒不下去了。
只听得她们悄声道:“这大公主是得了什么病,怎么这般奇怪?”
“这大公主现在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