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吃了好些甜食,在茶铺里灌了半壶清茶抹了抹嗓子里的甜意,茶壶慢慢见了底,天色也渐渐暗下来,华灯初上,夜色未央。街边的店铺门上都点了彩灯,小河两岸挂了两排明月灯笼,灯烛华灿,人群熙攘,两人顺着小河,越过一座座石桥,来到城内的烟霞湖边上,湖面上飘着数百盏莲花水灯,灿烂如漫天繁星。
“拜月礼要开始了!”不知哪里冒出一声幼童清脆的声音,还在湖边放水灯的小孩子一呼百应,纷纷放下水灯,朝二人后方跑去。
清无顺着孩童的身影看过去,湖边搭了个露天祭台,祭台上挂了盏直径一丈的白金月亮灯笼,嘈杂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聚集在祭台前,台上一身姿曼妙的女子在灯前随着悠扬灵透的笙乐起舞,灯火映出她婀娜多姿的剪影,衣袂飘飘,若是身姿再轻盈柔美一些,就和朗坤宫里那些小仙娥相近了。不出一刻,笙乐尽了,月下仙子剪断牵制月灯的线,民众们见状纷纷伏跪在原地,月灯冉冉升起,飘至半空时纸灯燃烧起来,火光飘飘扬扬,直到坠入星海,民众们才一一站起来,小孩子们按耐不住地跑出人群,问月下仙子讨团圆饼去了。
“公子,给夫人买盏玉兔灯吧,讨个吉利。”清无正抬头看着那纸月亮,就听到一旁老妪的声音。
那老婆婆一脸慈祥,在湖边守着一个灯笼铺,一排竹竿上系着五颜六色的灯笼,此时她却拿了盏白绢玉兔纱灯,微笑着看着玄燏。
玄燏扭头看了眼她,灯火阑珊下,她冷艳的面容温柔娇美,双眼漾着柔和水光,看得人心痒痒“不用找了。”
老婆婆从玄燏手里接过钱,把纱灯递在清无手里,一脸和蔼地对她道:“夫人可听说过,此世姻缘,前生注定?人们都说要百年好合,我却觉得要永生永世团圆好合。”
清无怔怔地看着她,忘记回话,玄燏捏捏她的手指,她才反应过来,对那老婆婆道谢。
“怎么了?”玄燏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她默默地好久都没出声,转身一看,小仙女郁郁地垂着眼。
玄燏揽着她的腰,把她抱进怀里,清无红了眼,不敢抬头看他,低声道:“生生世世团圆好合是不是很贪心?”
玄燏莞尔,抬手把小仙女的脸捧在手心里,“那有什么难,去月老那里搭根线就好了。”月下老儿不过是个上仙,他去让老头牵几根线,易如反掌。
“可是我们……”说到一半,清无停了话头,仔细一想,虽然他们情路坎坷了点,但是前一世和这一世都是团圆的,尽管她不记得他,可她还是爱上了他,尽管她的容貌变了,玄燏还是认出了她,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没什么好难过的了,仰面道:“幸好你认出我了。”
刚刚还面色阴郁,此时却笑逐颜开,冰霜化成春水,冷郁变成温柔,玄燏低下头去亲她,细细吻她鲜艳的唇瓣,勾住小舌轻轻地吸吮,捧在手心里的人,过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苦才回到他身边,只有抱着她,含在嘴里,才觉得她真实。
二人回到鸾栖阁的时候,天音阶已经开了场,店小二给他们安排了个二楼的厢房,一侧可以看见舞台上的演出,另一侧则可以眺望窗外夜景,皎月东升,银蟾光满,靛蓝夜空下一盏盏月灯飞入天际,星火璀璨。另一边,三层高楼里,灯火辉煌,座无虚席,喝彩满堂,甚至还有人站在角落里,就为听音娘一首曲子。
“二位客官,要不要尝尝咱阁里现做的团圆饼?”店小二弓着腰,手上托着食盘,盘里放了张白底雕花圆饼。
“这团圆饼有什么讲究么?为什么大小不一样?”清无瞅了瞅楼下桌子上的团圆饼,人家那张比这张大了两倍。
“啊,是这么回事,团圆团圆,意思就是说吃了这饼,合家团圆。两人团圆,那饼的份量就是给俩人的,一家五口团圆,当然饼就要大许多。要是一个人吃,那饼就只有巴掌大小,不过按理说,一个人吃的小饼就不该叫团圆饼,取个好听名讨个吉利。”
清无笑了笑,道:“那就尝尝吧。”
天音阶台下做了数十个奏乐人,笙笛箫埙,琴阮筝胡,样样俱全,还有锣鼓缶铃等等,随着几个身姿柔美的姑娘的飞天舞,今夜的演出算是开了场,尔后又有身材魁梧的男舞姬演绎拜月舞,庆丰舞,接着,传说中嗓音最好的两个音娘登了场,满场听众沸腾起来,一个明媚,一个娇俏,二人嗓音空灵清透,悠扬悦耳。
演出间隙,小二把团圆饼端了上来,嫦娥仙子白瓷盘上雪白色糯米圆饼雕金菊吐蕊,一旁还摆了两只面团捏的小玉兔,清无学着人家的模样,把团圆饼分为两半,一半递给玄燏,一半递到嘴里,软糯的面皮夹着碾碎的干果和蜜饯,酸酸甜甜,软软脆脆,很是可口。
月上中天的时候,那位神秘的雪婵姑娘款款上了台,一席白衣下身姿窈窕轻盈,一动一静灵动婉约,确实是个美人。不过美人面上蒙了白纱,看不出全貌,只露出两只杏眼,柔情似水地望向空中一处,眼神又灵动又茫然。哦,原来是个看不见的美人,可惜了。手下琵琶声响起,那姑娘一开口,清无的心顿时化成一汪绵绵春水,歌声轻软柔美,细腻凄婉,吴侬软语不过如此。
“烟儿。”清无听得正痴醉,玄燏握着她的手,起身拉着她往厢房外走。那个店小二领路走在前面,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在三楼一处厢房门前停了下来,玄燏递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