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你!”
他脚步一顿,“你难道不好奇我去做什么么?”
白歌,“你去瑚州。”
少年一下被噎到。
她果真聪明。
他尝试着教育她,像一个夫子般循循善诱,“你这样不好,太聪明了,只会让别人无话可接。男人喜欢笨笨的,小鸟依人的,娇俏可爱的。你小心以后没人要。”
白歌,“不劳你操心。”
笨笨的、小鸟依人的、娇俏可爱的,适合养在深闺。
而她注定要盛放于霜雪中。
少年,“!”
白歌不再说话,前面的路有些拥挤,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身侧的少年突然拉住她的素手,白歌刚准备说请自重,他如魅如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小心,别走丢。”
白歌垂眼看了下他的手。
很漂亮的一双手。
骨节分明。
错落有致。
掌心有茧。
茧很厚。
她没有任何不适感,并非因为她的皮肤适应能力强,能接受任何的粗糙,而是她的掌心,也都是茧,很厚很厚。要成为他们这样的剑者,一定要刻苦、专注、不断挑战、超越。
用什么奢贵的东西,都抹不掉掌心的茧。
茧,如烙印。
少年似是紧张,有薄汗从掌心浸出,那汗将两个纹路相似的手掌连的更紧密,白歌放弃挣脱,任由他这么拉着。他们一起穿过汹涌的人潮,隔绝掉一切喧嚣。
少年绯唇浮起一抹笑,心情大好。
白歌佯装不知。
其实,怎么会走丢呢。
这路,他熟。
她也熟。
白歌心里原本也没打算和他同行,一个不想和别人同行的人,根本没有必要关心那个人是不是会随着人潮,消失在视线中。但她竟没反抗。
她也意外。
相伴再久,终要分离。在一个狭窄的路口,一辆马车静静的等着,在等幽澈。
只要幽澈上车,就立刻去瑚州。
少年,“我就要走了,你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么?”
白歌,“没有。”
又不是生离死别,何来伤感。
想说什么,将来有机会。
而且。
她真的没话说。
少年不死心,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眼底有淡淡的失望,“你再认真想想,真的没什么要说的么?你再想想,千万别这么快下结论。”
白歌,“!”
她静立许久。
思忖。
然后看着锦衣少年,“那,带点特产。”
她说带点特产,没说带点特产回来。这南风的京城,对他们这种异国流浪者来说,绝非久居之地。下次再见,不知何时何地。可能,她已不再。可能,他不回此间。
她说,“保重。”
祝得偿所愿。
少年微微挑眉,“想要什么特产?吃的,玩的?”
白歌,“随便。”
少年此时依旧没放开她的手,握的更紧了,明明是舍不得分开,却要做出一种在惩罚她的样子,将她捏的略疼,“白歌,你到底能不能严肃点。”
白歌无辜。
摊手。
“我很严肃。”
少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接着开口,“离别在即,你有没有什么想送给我的。”
白歌,“没有。”她又不是金主。
少年,“!”
他突然放开她,“我不介意你薄情,我有东西要送你,你等着。”
白歌依言等他。
少年是天下第一富,送礼只送贵的。
这次不然。
他的礼物很便宜。
不。
是不值一文。
不值一文,这种情况下,说的不是便宜的连一文钱都不值,而是根本不要钱,随处可见。
白歌看着少年递来的柳枝,顿时觉得好笑,“这就是礼物?我以为你会眼都不带眨的甩给我一箱金子。”少年白她一眼,“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俗不可耐?”
白歌,“是。”
少年,“怎么样,我送的你喜不喜欢。”
白歌,“不喜欢。”
当然。
她也没嫌弃,温和的接过,很有礼貌的致谢,“谢谢。”
折柳,寓离别。
她懂。
少年没什么嘱托的,也找不到话题聊,瑚州那边事情亦很急,他不容抗拒的抱住她,绯唇贴着她的玉颈,身上的香侵入她的嗅觉,浸入她的皮肤,他说,“我喜欢你掌心的茧。”
喜欢一个人,就当喜欢她的一切。
包含,她的茧。
他能猜到,为了今天的修为,为了今天的江湖排名,她付出了多少血汗。
特别特别,心疼她。
白歌,“你快走开。”
会不会说话!
后来。
少年走了。
往东南方向而去,十里一徘徊。
他知道,他不管怎么回头,不管掀开车帘多少遍,都看不见那个冷淡疏离的白衣少女,但还是会忍不住幻想,幻想一抬眸,她恰好就在眼底。这场景,他在心里排练了很多遍。
于是。
下定决心。
一定要娶。
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幽澈办不到的。
她一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