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寂静,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白米上三柱香慢慢燃起,纸箔也点燃,随风轻扬。
丁婆婆嘴里念念有词,手指沾点清水,在空中划了几笔。
齐超目瞪口呆,同时又满怀期待。
于微时不是第一次看这套仪式,却还是敬畏不已。
大家都屏息等待着亡魂归来。
桂花巷,俞奇跟同事聚餐回来,下了车,习惯性的左右一望。
便利店正在关门,夜宵摊正火热营业中。
有认得他的人招呼过去一块吃东西,俞奇笑着摆手拒绝了。
他吃了点酒,肚子也不饿,极需回家休息。
其实公司给他配有条件不错的宿舍,但他没入住。目前还是住在桂花巷,跟爷爷一块住。
他回国的原因之一,就是代替家人照顾爷爷。
另一个原因则不可说。
走到丁婆婆的店门前,俞奇放慢脚步,松松衬衣领口。
‘滴铃铃’有晚归的人骑着自行车从身边风一样驶过。
俞奇推开家门,喊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俞大爷不在家,没有回应他。
“这么晚了,爷爷去哪了?”俞奇是没想到,这么晚,爷爷还能不着家?八成在桂花树底下跟老邻居摆龙门阵吧?
他走到后院,去洗把脸,深深吸口气。
一墙之隔的丁婆婆院子,静的不正常。
俞奇偏头看了看,皱眉走到墙角边听了听动静。
按常理讲,就算隔壁都睡着了,院子总是有点响动的。比如墙角虫鸣,或者风拂花落叶颤声。
竟然都没有?
俞奇好奇心起,去储藏室搬来梯子,架到墙边,慢慢爬上墙头。
脑袋升出墙头,一望之下,俞奇眼珠子差点掉出眶。
丁婆婆后院,怎么摆着一张小矮桌?桌上摆着一碗白米,米碗上三柱短香。红布垫底,水果摆在两旁。桌脚有个旧铁盆,烧着纸,烟正消散。
有个陌生少年掩面痛哭,丁婆婆袖手旁观,于微时在安慰少年。
虽然没看到别的奇怪生物,可这一幕也够俞奇感到怪异了。
他悄悄下梯,飞快的跑回房间拿出罗盘,再爬到梯子上。
这一回,罗盘在转动,指向丁婆婆的后院。
俞奇不由‘咦’了声。
罗盘显示,隔墙有鬼!
当然,他没看到。
忽然,丁婆婆眼神犀利的朝这边看来。
俞奇做贼心虚,急忙一缩头。
等他感觉安全了,再冒头时,丁婆婆后院已经开始有杂音四起。
俞奇坐到梯子最下一层,纳闷的回想。
少年时,丁婆婆就一直开着这家冥店。当时,好像巷子的住民很是反感。谁也不乐意家门口有家丧气的冥店吧?
也不知丁婆婆做了什么思想工作,后来住户的反对声渐小。
俞奇努力回想,在他记忆中,丁婆婆好像就只是一个卖殡葬用品的店主,并不兼职神婆。
虽然丁婆婆偶尔也帮巷里的小孩子做些压惊收魂的事,可她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神婆。
大门响,俞大爷嘴里哼着海市小调进屋来了。
看到后院亮了灯,就大声喊:“是阿奇吗?”
“爷爷,是我。”俞奇回头看一眼隔墙。
俞大爷到后院,看他一眼问:“你几时回来的?”
“刚回。爷爷,我问你一个事。”
“问吧。”
俞奇指隔壁:“丁婆婆,以前是不是还会神婆的把戏?”
俞大爷抬手敲他一个脑栗:“说什么呢?好好说话。”
“我是说,丁婆婆,曾经是个神婆吧?”
俞大爷了看一眼隔墙,想了想点头:“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爷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俞大爷眨巴老眼,悠悠回想:“当年吧,我大楖也就你这么大。丁婆婆就搬到这里来了。当时没开冥店,就是一家小杂货店,卖些日用品,生意也不好不坏。后来有一天,巷子里老石头的孙子不知怎么,一直发热受惊,好像丢了魂似的,请了大夫上门也看不好。也去庙里请了符水,一直不见效。”
“后来呢?”俞奇对老石头没什么印象。
“后来,丁婆婆实在看不过去,就到老石头家看了看,就是小石头去了野地,八成遇过坟场,然后被吓到了,把魂丢在野地。”俞大爷说着还去倒了杯水润喉咙。
“爷爷,后来呢?”俞奇催。
俞大爷瞪他一眼:“急什么。”
“当时,老石头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孙子,急的不得了。也不管丁婆婆说的是真是假,就请丁婆婆想办法帮帮忙。丁婆婆也没多话,让老石头家准备一碗白米,然后由家里最亲近的长辈叫着小石头的名字,到了郊外野坟地,一路泼洒着白米,就这样把小石头的魂叫回来了。”
俞奇闻所未闻:“这样的叫魂方式,跟我听到的好像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俞大爷甚感骄傲道:“这是丁婆婆自创的。自打亮了这一手后,我们就知道丁婆婆不单单是个小杂货店老板了。后来,四面八村的,有个疑难杂症都过来请丁婆婆出面。”
“丁婆婆还会看病啊?”俞奇又震惊了。
“不会。”俞大爷摇头:“看病还是不会的。就是谁家姑娘小伙子自言自语,举动古古怪怪就会请丁婆婆瞧一瞧。”
俞奇不由嘴角抽抽:“这不是精神病先兆吗?”
“你懂个屁。”俞大爷又想敲他脑门了。
俞奇赶紧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