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习字,两人皆云淡风轻,只道此事稀松平常,轻轻揭过不提。这日,邝露打趣润玉在人间金屋藏娇,却害的栖梧宫那头焦头烂额。燎原君屡屡找邝露抱怨,那花界二十四芳主轮番上阵,一日三次的闹将上来,要旭凤交出锦觅。这些娇花,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过,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旭凤忧心锦觅被人掳走,翻遍了六界,昼夜不得安生,留下燎原君一介武夫镇守栖梧宫,应对锦觅的七大姑八大姨。
邝露想到少弦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抿嘴儿笑,问润玉:“殿下,您打算藏这锦觅仙子到何时?对面栖梧宫的屋顶都快被她的娘家人掀了。”又摸摸耳朵:“就连我这耳朵呀,也快被少弦的抱怨磨出茧子来了。”
润玉见他提到燎原君,语气颇亲密。他们这样,也很好。想到旭凤枉替他担了虚名,心中有些过意不去,道:“明日我便去一趟花界,与众位芳主说明情况。”这几日他与锦觅在凡间相处颇愉快,神色轻松,“如今她在凡间乐不思蜀,且容她多玩几日。”
邝露笑道:“我看殿下也有些乐不思蜀了,唉,可怜我这脸都累瘦了。”
润玉赧然,这几日只顾着锦觅,确实有些疏于公务。还好邝露处事妥帖,璇玑宫诸事顺宜,滴水不漏。
邝露笑道:“殿下,微臣为您鞠躬尽瘁,您是否该准告个假呀?这个时辰正是凡间的上元灯节,邝露心中向往,听闻殿下熟悉凡间事物,不知可否带邝露前去一观。”
润玉心下却有些为难,他已经答应了锦觅带她去看花灯。可是看着邝露期盼的眼神,又不忍拒绝:“我已和锦觅约好同去看花灯,若你也有兴趣,便一道去吧。”
邝露眼神一暗,越想演的无事,反而越了雷池。此刻若说不去,未免太过刻意;若跟去,又未免太不识情趣。邝露两难,眼珠一转,想到一人,心道:反正是看戏,不如看场好戏。
邝露返回殿中,笔走龙蛇拟了一封信,朝那信纸吹一口气。信变作纸鹤模样,扑扇着翅膀朝栖梧宫飞去了。
两人变做凡间装束,润玉未着中衣,宽袍大袖,只发顶用玉环松松挽了,青衣散发,如魏晋fēng_liú的世家公子,甚是清雅。邝露虽粉面含春,心情却不大好。想起润玉说过讨厌自己身着红色,扎眼难看,故意身着一套落霞锦,戴一副红宝石头面,直如神仙妃子模样。
润玉见向来喜着碧衫的邝露竟然一身红装,艳压海棠,衬得她好似一朵人间富丽花,眼中掠过惊艳之色。她这番打扮,与锦觅倒有七分相像。想到锦觅,立即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邝露见润玉看了自己一眼,立即挪开了目光,心道,他果然不喜红色。我偏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却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挑了一下眉,笑嘻嘻的对润玉道:“殿下,咱们走吧。”
不多时,两人便置身万丈红尘,人世喧嚣。锦觅见到邝露,心中亲切,跑过来携着她的手道:“小医仙,您也来啦!今日是凡间的上元灯节,家家户户皆高悬彩灯,街上挂满了灯笼,还可以猜灯谜和看杂耍呢。小鱼仙倌说要带我去看,不如我们一道去吧?”
邝露并不打算和锦觅做好闺蜜,见她与自己如此亲近,浑身不自在。正苦思冥想如何脱身,只听得一个声音朗声道:“原来大殿把锦觅藏在此处,倒叫旭凤担了那虚名。”
邝露面上不显,心下一喜,好戏开锣。
原来旭凤收到邝露匿名的飞鸽传书,急忙赶来。锦觅看到旭凤,立即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惊喜道:“凤凰,你怎么也来啦?你是不是也来看花灯的?咱们一起吧。”
旭凤宠溺地看着锦觅,笑道:“那是自然。”
“旭凤,当日将锦觅仙子从水镜中带出,藏于凡间,只为解她烦闷。今日听邝露禀告,方才知晓,原来给你添了麻烦,却是为兄思虑不周。”润玉见旭凤突然出现,也不慌不忙,“为兄正打算看完花灯就去花界请罪,还望她们不要为难锦觅仙子。”说罢深深望了邝露一眼。
邝露依样回望过去,是我干的,你奈我何。
“夜神大殿行事自有道理,岂容他人置喙。不过,事涉锦觅,以后还望兄长如实相告。”旭凤心头有些不顺,见锦觅未戴他送的寰谛凤翎,语气更加不悦。“那支凤翎簪呢?怎么不戴上?”
锦觅摸摸自己头上的葡萄藤,一派天真,“这个很好啊。何况我现在作男装打扮,如何戴女簪?”语罢反应过来:“原来那只凤翎簪是你掉的呀?”
旭凤脸一红,低头道:“是我送给你的,戴那个吧。”
“嗯,那好吧。”锦觅见他坚持,从善如流,取下锁灵簪,换上了寰谛凤翎。
邝露只见润玉眸色暗了暗,心中叹气。正打算步出院门,只听得润玉道:“不知锦觅仙子可否把这锁灵簪借在下一用?”
锦觅笑道:“好说好说。”刚来的及把锁灵簪递给润玉,就被旭凤大步流星的拉出门外。
润玉把锁灵簪递至邝露面前:“戴这个吧。锁灵簪可改变形貌,你如此模样,又做此打扮,恐怕不大妥当。”
邝露倒是没有想到这头,脸一红,自己的确太张扬了。低身福道:“谢殿下。”
邝露摘了那套流光溢彩的红宝石头面,只在发髻中缀了几颗珍珠,简单又雅致。戴上锁灵簪,铜镜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美人。
“殿下,我们这便出发吧。邝露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