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傍晚,彩虹桥落星潭。
一个身着翠绿纱衣的女童一蹦一跳的走上彩虹桥。这桥远看七彩迷离的煞是好看,踱上去却似乎滑溜的很,还好女童身姿轻盈稳住了步伐。她娇俏地回头一笑,瞧着并未有人尾随,施施然整了整衣摆,道:“可算是把凝霜给甩脱了,爹爹总让她盯着我背太阴心经,都吃完晚饭了还不让人休息。唔,此处甚少有人来,容我在此偷得浮生半日闲罢。”她站在桥上望去,潭水微微起澜,落日的余晖如同碎金一般撒在水面上。此刻还看不到星子,倒是不远处的海棠花树开得正好。
“那倒是个隐蔽的好去处。”女童微微一笑,也不见她怎么动作,就如柳絮一般轻飘飘的飞上了海棠花树的枝桠,她负手躺下,身姿潇洒,掌心中变出一壶红曲甘露,往上轻轻一托,酒壶如同张了翅膀似的自己往下倒酒,女童张嘴接了,连喝了几大口,大呼痛快:“娘亲酿的这红曲甘露爹爹就知道藏起来自己喝,看我不偷偷挖出来都给他喝光!”女童收了酒壶,挥手一个掌风,海棠花瓣如雨一般簌簌落下。女童咯咯直笑:“这天宫的花儿漂亮是漂亮,可惜都是云朵做的,连点香味也无,真是忒无趣了。”落樱缤纷中,渐渐的她眼神迷离,小脸微酡,竟是睡着了。
“呜呜……呜呜……”女童被一阵哭声扰了好眠,她不耐的撇了撇嘴准备继续进入梦乡,孰料那哭泣竟似幽幽龙吟,绵延不绝,女童只得起身,心道究竟是何人在煞风景。入眼只见一条月华粼粼的大尾巴,蜿蜿蜒蜒横跨了整个落星潭,潭中闪烁的星子仿佛都成了这条尾巴上的点缀。女童屏了呼吸,被眼前的景象震慑的说不出话来,莫不是天上的星光都落到了这条尾巴上了吧?这是一个什么神仙?女童不禁顺着尾巴往上望去,只见这尾巴的上半身是个身着白衫的男童,发髻上简单的束了根丝带,瞧不出身份。男童正在掩面哭泣,他的啜泣声随着晚风一起幽幽传入女童耳中:“娘亲,我好想你,娘亲,你在哪里呀?玉儿想你,呜呜……。”
女童好奇地打量着他,半晌,只见男童止住了啜泣,揩了揩眼泪,眼眶儿还是红红的。他落寞的望着自己的尾巴,神色凄楚,也不知道究竟受了什么委屈。女童望了望天空,一颗星星也无,只有一轮残月孤零零的挂在天上。难道此时已是戌时?女童有些着急想回去,却不忍打扰那男童,只盼着他早点离去。
可那男童只是痴痴的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的大尾巴,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竟显得他比月色还要清冷三分。女童也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此时,有人自彩虹桥缓缓而来,原是一名年轻贵妇,头戴凤冠,艳若桃李,冷若冰霜。那女子声音甚是威严,沉声道:“大殿下原来在此处躲懒,倒让本宫好找。”只见那名男童倏的醒过神来,尾巴迅速化为人形站起身来,身形挺得笔直,环抱双臂躬身作了个揖:“润玉拜见母神。”女童不禁想起了自家后院中的竹子,风吹过来也是宁折不弯的样子,原来他叫润玉,天界的大殿下,那贵妇就一定是天后荼姚了,女童心道。
天后雍容地在旁边的白玉石凳上坐下,转动着手上那颗五彩斑斓的大宝石戒指,半晌,微微抬了抬下巴,轻哼一声,算是应了,润玉直起身来,垂手听训。天后道:“大殿下面壁思过三日,出来了竟不去向父帝母神谢恩,反而躲来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怎么你了呢。”
润玉道:“母神明鉴,孩儿只是听闻父帝母神今晚要赴叔父的生辰宴会,不想扰了父帝母神的兴致,本打算明日一早去谢恩的。”
天后轻笑:“你父帝内心挂记着你,听闻你的仙侍回禀你不在璇玑宫,居然来找本宫要人了。”
润玉听得此言,脊背微微放松,却神色一凛,躬身又作了一个揖:“母神言重了,都是润玉的错,管教下属无方,叨扰了母神。”
天后站起来,打量着润玉,轻笑道:“你的水系法术已练至天寒地冻了?看来不久就能进阶末日冰凌了。不如今日,母神来考较一下你的修为如何!”语罢不待对方有所反应,掌心倏地腾起一团红色火焰,朝润玉兜头罩去。
“滚油之火!”润玉忙捏了个诀,将这落星潭里的池水化为一条雄浑水龙,抵挡这熊熊火势。女童惊讶,竟看不出这小小男童有如此精纯的水系灵力。
在荼姚的攻势下,润玉丝毫不占下风,因着在水边的便利,竟隐隐地还有反攻之势。荼姚心头警铃大作,应龙控天下之水,润玉如今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哪怕是旭凤这个天帝嫡子也比不上。将来难免不会成为大祸患!她思及这天界历经六代天帝,从鸿蒙之初的祖龙到如今的天帝金龙,皆为龙身。旭凤却随了自己是个凤身,即便他是天帝嫡子,润玉这头却占了个长又占了个应龙真身,以后难保天帝不会生出其他心思,不如……
荼姚望向润玉,这个小小孩童目光专注,镇定自若,布云控水,一举一动皆张弛有度。她暗下决心,留不得了!当年天帝太微爱慕先花神,不过为了鸟族的势力与自己成婚。她把润玉这个天帝的私生长子从笠泽带出,作固宠邀功之用。现如今花神已死,她又有子嗣傍身,天后之位坐的稳稳当当,这无用的棋子也是时候弃了。太微此人最是冷情,想来就算自己将润玉杀死,也不过受一番责罚罢了,天帝之位却是旭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