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呢?他有什么办法没有。”冥魅想着那人估计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贸贸然回来答应了她。
想起那夜在崔府,她还揶揄对方护着孟姜,如今想来,倒是自己不够周全。
“他说要回去看看生死簿,看有什么办法让我”
“重新投胎为人?”抢先一步说到,见她点点头,冥魅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你怕是不想再等一世吧?”
比起冒险和亲,或是冒名顶替,转生的方法大抵是最简单有效的,既能拖延时间,又不拖累旁人。反正生死簿由泰山府掌管,只要不涉及天道,稍微动动手脚也没什么。
转而看见她右手小指上的那根红线,不由得又有些担心,若真是投胎转世,她身上那样的姻缘牵绊该如何去掉呢?
“我自然是不想的,所以才要远嫁嘛,可你又说不行。”孟姜托着腮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到,“我本来还准备了一段歌舞,等着在朝拜那日表演呢”
忍不住被她逗笑了,冥魅戳了戳小姑娘的鼻尖道,“胡姬貌美,番邦男子也有很多英俊不凡的,尤其那一双双碧眼,或许到时候你移情别恋,就不用这么烦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完全没有想到朝拜那日,果真有人打了和亲的主意。
元正当日,两仪殿内朝臣分坐在两侧,太宗身居正位接受百官朝贺。礼毕之后,便是各国使臣献礼的时间了,大宛依照惯例送了几匹汗血宝马来,冥魅不会骑术,所以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着能畅饮几杯西域的葡萄美酒就好了。倒是孟姜喜欢得紧,心心念念想让陛下送自己一匹。
回鹘送了许多名贵的香料,于阗国送上了羊脂美玉,波斯送来了珊瑚和琥珀,连去年除夕夜上的异域雄狮也列在礼单之上。除此之外,舞姬乐伎更是数不胜数,而最令人惊异的是,这次进贡的物品中,还有数名昆仑奴。
皮肤黝黑的男子上身出现在宫殿之中,遒劲结实的身躯让不少贵妇人都羞得用袖子遮住了脸,只透过缝隙偷偷看着。唯有冥魅她们三个公主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直至看得其中一个男人都有些不自在了。
“昆仑奴,新罗婢,可是长安城最紧俏的仆从,寻常人家是用不起的,以前倒不知道好在哪,如今看来真是比咱们这儿的人生得结实许多呢。”
安康听孟姜念着,对着那几个人不住地打量,却冷不防撞上了对面的独孤谋。
连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岁岁佯装没看见他,只自顾自吃着碗里的菜。
男人眯着眼盯着她,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跃进眼底,这小丫头不是说每次宫宴只关心自己吃什么么,怎么今日轻易就被别人吸引去了注意力呢。
崔钰虽然并没有回到礼部当值,但酒宴之上还是有一席之地的,看着独孤谋那吃味又不自知的样子,忍不住挑眉道,“这样精壮的仆从肯定不会留在宫里,陛下多半会将人赏给朝臣,你要不要替十四公主求一个?”
“你呢?不替三公主要?”安康以前从不跟她们两个混在一起,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三人倒形影不离的。那汝南公主看上去病歪歪的,可其实骨子里就透着一股不羁,安康必是跟她待久了,这才也学坏了。
“我是戴罪之身,不敢要。”唇角勾起一抹笑,崔钰转过头来看着远处的冥魅,捏着玉珏在心里念了一句。
“不许看。”
昆仑奴被带走之后,便是倭国献礼,一个一袭白衣头戴黑色幞头的男子缓缓走进殿中,身后则跟着十位少女。
那些女子绮年玉貌,眉眼间比方才那些不羁的昆仑奴乖顺许多,安康看看她们,转而又偷偷瞄了一眼独孤谋,见对方眸光依旧冷淡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倭国一向都是进贡美人的,西域的姑娘热情如火,倭国的女子却柔情似水,不过父皇向来都是将这些人送给臣子,从不许她们在身旁伺候。”孟姜一面说着,一面开始打量起为首的那个人。
男子面若冠玉,肤似凝脂,浑身上下透着股阴柔之美,连眼眸都生的分外撩人,与武珝相差无几。
可二人不同的是,武珝是天生如此,而眼前的人却似是在有意遮掩自己身上的阳刚之气。
“陛下,此番来唐,特为陛下奉上十位绝色佳人,祝陛下龙体康健,大唐国运昌盛。”那人的汉语流利,虽然口音略重了些,但落进耳朵里却并不难听。
闻言,太宗亦说了一些两国交好的客套话,正想按例回赠些礼物,却听见那人复又开口道,“陛下,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我国的王世子刚至弱冠,尚未婚娶,想求得一位帝姬为后,与大唐永结秦晋之好。”
坐在太宗身侧的妇人倏地握紧了手指,这大殿之上的公主不止一个,可年龄合适又未许配人家的便只有她的孟姜。韦氏的笑容凝在脸上,一时有些僵硬。
看着远处一身簇新宫装的少女,妇人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她为了给临川公主选个好人家,今日特意让如意去给她好好打扮了一番,本就是嫩得出水儿的年龄,再这样悉心装饰,即便不是艳压群芳,却也相当出色了。
虽然陛下不会舍得将他们的女儿送去和亲,可是若对方一再要求,这大殿之上也不好回绝,毕竟之于社稷与权势,一个女子的终身又算得了什么呢。
冥魅随即也看了看孟姜,皱了皱眉,心想着总不会这样巧,她才惦记着和亲,对方就来求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