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明家的二婶娘忽然来了大房院里,说是明媚生病到底也与明嫣有关,若不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肯让着妹妹,非要在冷风口与十姑娘斗嘴,也不至于发了高热。
明大媳妇心里虽奇怪,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和和气气将人迎到了嗣音苑,可二婶娘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就出来了,绕着院子一圈儿一圈儿转悠,也不知要寻些什么。
院子里的假山树木一如从前,没有丝毫变化,可为什么昨夜那孩子却来托梦说自己要走了呢。
那日厚物先生来时,她就十分担心,好在对方只在前院相看明媚的面相,并没有到这后院查看,不然以对方那么高的道行,难保不看出什么。
或许是那孩子流连凡间久了,气力散尽,这才不被人所查,也能解释他为什么来与自己告别。
看着昔日埋骨的地方如今已种了花草,妇人的鼻头有些发酸,多好的一个孩子,从不曾受过自己半点儿疼爱,死后又困守在这儿那么久,见姐姐受了欺负,竟拼出最后一丝气力也要惩罚明媚。
若是如此,就该日日给他烧香祷告,求他待得久些,多给大房找点晦气。
这样想着,便觉这院子每丝绿草每根枝条都沾染了他们二房的福分,愈发不顺眼起来。
“也不知道二婶娘这是怎么了,算了,不必管她,她向来是嘴上说一套面上做一套,谁知她来看你是打了什么主意。”摸了摸明媚的头,明大媳妇温柔地笑笑,转身对着自己的侍婢道,“将我带的点心拿来给小十尝尝,我怕你病刚好嘴里没味儿,所以没做太甜的,这些点心带了咸口儿,估计你会爱吃。”
“嫂嫂做什么我都爱吃。”明媚向来嘴甜,接过那软糯的酥饼尝了一口又道,“果然好吃。”
“嫂嫂,我听人说生辰要过九不过十,那我今年是不是不能过生辰了?”
戳了她脑门儿一下,嗔道,“瞎说,你才多大,就过九不过十。”
“我还以为我生病,是因为我又要长了一岁呢,嫂嫂,这几日天暖和了,不如我们去庙里祈福吧,前几日只在家里祭祖,又放了孔明灯,可是那个时候整个洛阳的人都许愿,天君不一定听得到,若我们这时候去,或许灵验些。”
“你是想有个由头不去学堂吧,媚儿,嫂嫂跟你说,夫子人品贵重,学识好修养好,待你也好,你可得好好跟他学.......”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媚歪着头,促狭道,“嫂嫂,听前半句时,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许给夫子呢。”
“胡说。”睨了她一眼,想要掐她的嘴又舍不得,随即又觉得到底是个孩子,不然怎么什么都敢说呢。亏得她那个傻哥哥还操心她日后的婚事,连带着把人家崔钰也琢磨一番。
真真是闲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小半年你又是走失又是生病,是该求求,让祖先荫护,也要让神明庇佑才是。我回去跟你哥哥说一下,带着你们这几个孩子去趟庙里。”
待人走了,明媚冲着如花勾勾手指,“快去,叫五哥来,告诉他事情成了。”
明家那些事情,崔钰不想同外人提及,但他也不能贸然地让主家去寺里,所以只能点拨老五,说齐家姑娘过几日要去拜佛,他若想去,就赶紧想个办法。
明五是个男人,为了让事情顺理成章些,便叫明媚撺掇大嫂带着他们一同去,这样若是见了才不失礼数。
白衣男人在桌案前听着明媚叽叽喳喳自夸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可对方却不依不饶,拉着他的袖子晃道,“夫子,我是不是很聪明,又能出去玩,又能解了五哥相思之苦。”
“是,是聪明,聪明到跑来我这儿炫耀,你是多不想读书。”
明媚闻言才反应过来,可却也没当回事,笑嘻嘻吐了吐舌头,“夫子随我们一起去吧,连看看我五嫂美不美,万一她有什么姐姐妹妹,也可以介绍给你。”
“为了不学习,你连夫子都要卖,一劳永逸啊这是。”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坐在他旁边撒着娇,小姑娘眼睛一眨一眨,亮闪闪得如有星辉,“想让你陪我去。”
“不然就我一个人,多无聊。”
去庙里确实比读书有意思,可要是她一个人,她也懒得费劲。
“你这么多侄儿,哥哥姐姐,怎么会无聊。”
“我同他们玩儿不到一块儿去。”晃着两只小脚,如是答着。
“他们事事都听你的,也玩儿不到一块儿去?”
“夫子,我哥哥们呢是真的很疼我,可是我们岁数差的多,玩儿不到一块儿去,姐姐什么样你也知道,至于侄儿,他们年岁还没有我大,又要听我的,又不能哄我高兴,我也很累的。”
听着她像个小大人儿似的跟他掰扯这些家长里短,崔钰一下就笑了出来。
良久,男人才止了笑声正色道,“所以,你每天是指着我哄你高兴?”
“夫子有趣,虽然有时候也很讨厌吧,但就是能让人高兴。”丝毫没有掩饰,她年纪尚小,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虽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到底没那么多的弯弯绕。
“夫子看见媚儿也高兴。”
两个人相对一笑,都打心眼儿里高兴。
明大媳妇儿与明大商量之后,择日便带了家眷一起到香山寺拜佛,香山寺在洛阳城南十几里地的地方,之所以选这儿,除了看中了这儿的香火旺盛,签诗灵验,也是因为这儿依山傍水,风景如画,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