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姚尚才有了空隙看到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四个外甥侄儿,他也就为离京前只见过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姚平仁,其他三个是第一次见。
他走到姚平仁身旁,忆起当年姚平仁未足月时自己就拜入道门离家,而今却已是要与自己齐肩高。原本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头,却觉得有些不妥,最后伸出的手落在姚平仁的肩上,感慨地道:“仁哥都这般大了,真是好多年了!”
姚贤在一旁道:“可不是!你这一走这么些年,除了寥寥几封书信,也狠心不曾回来见过几个孩子。”
说着,便把几个孩子一一介绍给他。
也许是唯一一个女孩,姚尚格外注意这个外甥女,看见一双好奇的黑眼珠水灵灵地盯着自己,恰是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跑的姚善。
他温柔一笑,抱起杨桢:“偏偏舅舅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玩意,等舅舅找找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再送给咱们桢姐可好?”
姚氏指指一旁桌子上的布匹和药材,出声婉拒:“你怎么没给,这些可都是宫中的东西。哥可别惯着她,这小人儿可精了,知道外祖对她好,天天念着回姚家,闹得我脑仁疼,我最怕今日过后天天念着去找你!”
姚尚倒是高兴:“那敢情好。只可惜我住在太一宫,不便常来常往,不过若是得空,我定要抽空带桢姐去街上玩。”
说完不禁有些遗憾:“官家赐给师父的东西大多不合适娘子用,我还会挑了许久才挑了些实用的。就这块玉看着女娃娃戴还可以。”
说着,转身拿了桌上的玉牌就递给杨桢。
姚尚抱着杨桢在屋内踱步,好像遇到了个心爱玩具的孩子似的。
姚氏看着,不免遗憾地感慨:“尚哥你若是不入道,这会也该是儿女绕膝了……”
姚尚听了,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这话到这也不好再往下提了,杨桢看着几个大人对过去的事有些吞吐。
正好姚家的丫鬟借了观中的厨房热好了从姚家带来的饭菜,道士也送了几个菜,布好了饭桌,大家相携而去,吃了顿姚家真正的团圆饭。
饭毕,午后。
姚家人开始分散行动。
姚贤和姚老太太出门去给建安郡主请安;姚鸿、葛姨夫和已然年长的姚平仁,闭门给杨梓施针、诊病;姚氏怕杨桢和姚平修碍事,干脆打发了春儿和姚家下人陪着去寺中后院走动消食。
姚尚见无自己什么事,便随观中道友去与观主见礼了。
姚平修心中有些不情愿的,原因是他觉得女郎都娇滴滴的,特别麻烦。
比如隔壁家卢三郎的妹妹一点点就哭,姚平修一脸哀怨地望着姚平仁,长辈这是要做正经事他定是不能反驳,就盼着大哥帮忙说句话。
然而看到姚平仁一副赞同的表情,他这才放弃,噘着嘴随杨桢一起出门去赏梅。
这个时间本是杨桢平常午睡的时候,但显然今天是没了休息的地方了,她只好打着哈欠,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姚平修搭话。
平日在杨家,杨梓是睡得多、醒着少,倒不需要她花费太多精力应付。而面对姚平修这个明显活力十分充沛的小孩儿,难道真要她和他一起玩小孩子的游戏?
就这么纠结着,几人一路沉默地在冷清的道观后院散步,走走停停,时不时看着梅花聊几句。
这时,突然隐隐约约的,不知从何方传来了嘈杂的争吵声。
这倒是让杨桢一行人脚步一顿,姚平修有些看好戏的神情,对着众人嘘了一声,仔细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像是在那边!”春儿指着被假山和梅林遮住的两点钟方向道。
杨桢和姚平修对视一眼,便齐步想往那处走出。
“娘子,不可过去啊!若是再卷入什么是非可怎么了得?”春儿想起初一杨桢险些出事,这会便拦住了杨桢。
她本只是抱着闷得无聊看看热闹的心态,看到姚家几个丫鬟也都同意春儿的说法,只好问姚平修道:“修哥,你觉得呢?”
姚平修也有些犹豫,也迟疑起来:“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不是说今日还有县主也来了吗?还是稳重些好。”
杨桢想想也对,还是不要惹麻烦了,若是自己每出一次门都惹些事情,恐怕以后就不能出来了。于是点点头,便转头打算转身回去。
这时,突然传来一刺耳地尖叫声,紧接着是“扑通”一声如水的声音。
“救命,救命!”
“快……快来人……人……掉、掉水里了!”
“观主……快把观主救起来……”
远处,入水的人在惊呼,岸上的人在骚乱。
杨桢皱了皱眉头,想了片刻,猛地转头问道:“舅父刚刚说是去哪了?”
“舅父不是去感谢观主吗?”姚平修答道。
“那……前面是不是观主掉进水里了?”
杨桢与姚平修对视一眼。
“不好!”杨桢提起裙子,率先朝嘈杂处走去,怕是舅父在那边!”
“不,不会吧?”姚平修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赶上杨桢,急冲冲往前走。
“唉,娘子,哥儿!”随行的姚贤的大丫头阻挡不及,赶忙让一个丫头回去报信,其他人跟着杨桢、姚平修往假山后面走去。
杨桢其实并没有听到有没有姚尚的声音,只是觉得可能姚尚也在。
越过假山,跑了一会,只见到三三两两的人聚成一起。
水池旁站着几个身着道服的人,从缝隙间不经意可以看到水上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