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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鲁思霞,肠子都悔青了:明明知道梅老师有严重的肺心病,不能激动,自己还迫不及待即告诉他日本投降这特大惊喜消息,以至于乐极生悲,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门开了,医生进來查房,医生仔细听了梅教授心肺后,观察了还未苏醒的梅教授面色,默默放下了听诊器,
鲁思霞连忙站起來:“医生,梅教授沒事吧,”
“很不好,心脏跳动很杂乱,微弱;肺部有明显的湿罗音,可能有肺淤血或肺水肿,现在只是输液一些葡萄糖和维生素、镇静剂,补充营养,进行保守治疗,病人需要安静休息,等明天内科主任回來,对病人进行x光透视检测后,再商量下一步治疗方案,病情拖得太久了太晚了,”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离开前特别关照:“病人随时会出现危险,你做为陪护,要时刻小心,”
鲁雪华的心情更加沉重起來,
窗外早已是暮霭沉沉,夜空中礼花绽放,此起彼伏,贵阳城防部队也将探照灯打开,射向被礼花点缀得五彩斑斓的夜空,巨大的象征胜利的“v”字光标,久久定格在8月15日贵阳上空,
街道下面也是一片通明,无数的市民、学生在医院外马路上游行,绵绵望不到头的蜡烛和火把,成了一道明亮的光河,
武汉失陷后,在空袭和死亡压抑了6年之久的贵阳人民,终于可以不顾忌灯火管制,可以尽情享受光明,
光明映照在每一张充满泪水和喜悦的国民脸上,连一些简陋窝棚里的难民,都在兴奋地讨论该如何返乡,
“爹,娘,姨娘,霞儿,玉梅、红梅,你们看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我们胜利了,鬼子投降了,你们安息吧,”鲁思霞静静伫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欢腾的景象,心中默默念叨,“师父、仁轨、‘小四川’、‘小雷江’,你们可以含笑九泉了,你们的牺牲有了最完满的回报,孙长官,新一军的弟兄们,你们现在在哪里,”
“雪华,”鲁思霞突然听到一声轻轻呼唤,
“老师,您醒了,”鲁思霞连忙奔了过去,
“雪华,外面是不是在庆祝胜利,”梅光迪微微睁开眼睛,轻轻地说,
“是,学生和市民在狂欢,您是不是觉得太吵,我拉上窗帘~”鲁思霞边说边向窗子奔去,
“不不,雪华,打开窗子,我想听听的胜利欢笑~太久了太久了~”梅光迪嘴唇蠕动,轻轻地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渗出,
窗户打开了,伴随着一阵清凉的夜风,“公理必胜、正义必胜,中华必胜”等整齐的口号声灌进病房,
听到这些振奋人心的口号,梅光迪苍白瘦削的脸上渐渐有了几分血色:“雪华,你再将日本《终战诏书》译文给我读一遍~”
“老师,医生让你静养~”
“沒关系,读吧,我想仔仔细细地再听一遍~”
《终战诏书》的速记稿和翻译文稿还在身上,鲁思霞坐在梅光迪身旁,轻声地再将自己翻译的中文读了一遍,
“雪华,你翻译得准确了吗,”梅光迪问道,
“这里还有一篇英文速记稿,是刚才张主任探望你时顺便给我的,他是从英国bbc上速记的,我也带在身边,刚才您睡着时我比对过,完全一致,”
“奇怪,”梅光迪喃喃自语,
“老师,《终战诏书》有问題,”梅光迪既是翻译家和教育家,又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外交家,他肯定从《终战诏书》中发现了什么问題,
“终战,不是无条件投降,”梅光迪问鲁思霞,
“《终战诏书》中日本天皇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而《波茨坦公告》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要求日本无条件投降,从这个意义上來讲,日本天皇已经接受了盟国要他无条件投降的要求,”鲁思霞解释道,
“雪华”,鲁思霞无论经过了多少苦难,无论已经磨砺得多么老练,在老师心中,还是当年那个名叫“雪华”的懵懂少年,“这个诏书显然是尽心策划的,日本政客极其狡猾,善于留下各种暗门,越是高兴的时候,越要冷静,不要被日本政客钻了空子,”
“老师,我觉得《终战诏书》除了有故意开脱罪责的嫌疑外,其他的到也沒看出什么不当之处,”
“雪华,我粗粗听了听,发现有这么几个大问題:
第一,回避了投降,《终战诏书》既沒有‘投降’的字眼,也沒有‘战败’的字样,就是战争进行得不顺利,就此终止了;这就为以后清算日本法西斯战争罪行埋下隐患,
第二,美化了侵略,《终战诏书》讲当初发动战争是为了促进东亚的和平,这不是**裸谎言吗,天皇下令发动的战争给亚洲人民、给世界人民带來巨大灾难和损失,却辩称‘并非朕的本意’,这从何谈起,
第三,蔑视了中国,《终战诏书》里面讲的只是对美英开战,已逾四年,根本不承认从‘918’以來对中国发动的战争侵略,对中国还是充满了蔑视,
第四,埋下了伏笔,《终战诏书》通篇大谈特谈忍耐,忍耐为什么,就是将來要‘复兴’,这就会为今后日本军国主义复活奠定了基础,”
说了这么多话,梅教授明显体力不支,他艰难地说:“等我身体恢复了,我会将这些意见整理上报给最高当局,让他们有所警惕和防范,”
鲁思霞眼眶湿润了,即使重病在床,梅教授始终沒有忘记自己作为中国知识分子的使命和责任,生命垂危之际,还是鞠躬尽瘁,心忧社稷,
“哪位是梅光迪家属,”一个护士出门问道,
“我们是,”整整一个走廊,挤满了前來探望梅教授的老师和学生,
“这么多,”护士显然措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