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绝心和这位身居知府官职的老丈人平素鲜有往来,除了被沈老爷带去求亲和成亲之时的不得不见,乃至今时的相见,在沈绝心的记忆里简直可以用手数的过来。倒不是她不待见这个老丈人,相反的,苏知府虽非百姓口中传讲的青天大老爷,却也担得上父母官之职。所以鲜少来往,一来为了撇清不必要的干系,二来亦是不希望被苏知府瞧出端倪。
“岳丈大人。”难得在街上相遇,沈绝心拱手以示礼貌。她抬头,目光在苏知府的身上打量个来回儿,最后站定身子,唇角噙着一丝谦逊有礼的笑意:“不知岳丈大人找我何事?”她带着苏挽凝等人出府往凉州该是府内上下皆知的事情,若是苏知府有心找她,不该是去沈府吗?怎的会跑到街上匆忙而寻?
闻言,苏知府的脸上露出少有的难色,他愁容满面的望着沈绝心,几度想要开口,却只是发出哀凄无奈的叹息。“贤婿呐,不如咱们去里头坐会儿如何?”没了官服在身,苏知府的身份自降了三分。又似是有事相求于沈绝心,言语之间更是带着请求之意。
“也好。”到底是凝儿的父亲,沈绝心自然不可拒绝。她和苏知府走进面前的酒楼,选了处极其僻静的角落坐下。待酒楼的小二儿端来酒菜,沈绝心提起酒壶把两人的酒杯斟满清酒,道:“岳丈大人似有心事?眼下只你我二人,岳丈大人何不把事情说出来,若能帮上一二,小婿义不容辞。”
“唉!”又一声叹息重重的传入沈绝心的耳中,苏知府端酒欲饮,酒杯凑到嘴边儿又被他放了下来:“贤婿啊!”他不知该怎么开口,却又不得不把事情说出来:“这事儿,怕真得求你帮忙才好。想想我这知府做的,在任多年,推了不少人的巴结,以为自此走上了清官儿的路。谁曾想临到卸任了,连亲家都嫌弃于我。不是官儿,我只是普通百姓一名,手里头的那点儿银两,遣走府里的下人,实在所剩无几。”
“此事凝儿早和我说过,我们已在凉州给两老安排好府宅,待岳丈大人与新知府交接完毕,自然有车马送您们去凉州新宅,我和凝儿也有打算在那里生活。若是只为此事,岳丈大人可以不必烦忧,您们是凝儿的双亲,自然也是我的亲人,所做之事,乃小婿的责任。绝心虽非大能之人,却也愿尽力让两老生活无忧。”
“当真?”苏知府似乎并不清楚沈绝心和苏挽凝为他们在凉州购置新宅之事,如今得知,又岂是欣慰而已?只是,他似乎并非只此一份心事,舒展的眉尚未持续多久,又开始不由自主的皱起。“难为你还能顾及着我们二老,凝儿跟了你,不但是她的福气,亦是我和凝儿她娘的福气。只是贤婿,我所求的,实在另有他事。”
“喔?”沈绝心挑眉,她倒是没料想苏知府尚有其他事情找她。桌上的下酒菜没有人起筷动过,沈绝心没怎么吃东西,索性夹了两片儿牛肉塞进嘴里,几经吞咽之后,道:“岳丈大人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小婿去做的吗?”
“实在是,唉!这叫我怎么说呢!”苏知府想了想,组织好的语言又重新被他打乱,另作组合。好一会儿,苏知府实在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也只得从头开始,将所发生之事尽数托出:“贤婿,你该知过几日我这个知府之职便要交接给新知府。前日见了,方才知道此人竟是孙知浩孙秀才。他对人的态度倒是谦逊有礼,又同是苏州生人,我便也由着他的提议,提前办理交接。谁知刚办好交接,他便命人去沈家的铺子收回了开采玉石的文书。亲家得知此事,以为是我所为,而今他在气头上,竟是将我拒之府外,解释不得啊!贤婿,这其中的误会你也听完了,就辛苦你替我跟亲家说说,既为亲家,又怎好闹僵呢?我知他因为文书之事气恼,但我已经不是苏州知府,纵是有心徇私,实在是...无力为之啊!”
有关开采文书之事沈绝心早有想法,她从来都不希望沈家只做玉器生意,和沈老爷提及多次,皆被训斥告终。而今得知苏老爷(已经不是知府)所言,沈绝心不难想象她爹是何等的气急败坏。“岳丈大人可知孙知府把开采文书给了谁家?”大抵是之前心里想过太多次孙知浩会有所动作,这会儿得知他的所为,沈绝心倒是淡定的可以。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动作,看来,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了!她在心里浅浅的说道,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带着一丝玩味儿且不屑的狡黠。
“听说,是颁给了宋家。”苏老爷沉声道。苏州宋家从前经营布匹染坊,家大业大,唯独比不得沈家。而今得了开采玉石的文书,等于截了沈家的财,首富之位,岂不是指日可待?
“原来是给了宋家。也是,听闻宋家从前和孙知府甚为交好,而今孙知府荣耀归来,自然得归还宋家的好处。”肚子里还真是空荡的可以,沈绝心又夹了些牛肉细细咀嚼,觉得滋味儿不错,干脆唤来小二儿打包一份,打算待会儿带回去给裳媚儿尝尝。
她表现的太无所谓,反倒是让苏老爷不自在起来。他几度欲言又止,见沈绝心始终没个态度,不由得心急起来,眉头皱的更紧。“贤婿呐,这个忙...”沈家到底是得罪不得的,从前不能,以后更是不能。不管是不是为了有所依靠,他都得跟沈老爷解释个清楚明白才行,免得凝儿在沈家因此受罪,那真真儿就成了他的不是。
“啊?喔!”倒不是故意戏耍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