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般冒失的拥抱,绾娘的身子顿而僵直。她紧握着手中抹布,双颊的红晕仿佛因着透门而来的阳光越发明显。心儿是否狂跳尚且不知,但闻那呼吸无法规律,一吐一吸间尽是诱人的炙热。“沈公子。”绾娘抿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方才摆脱对方那‘缠人’的拥抱,道:“绾娘昨夜想了一宿,沈公子是对的。我未曾读书,不通道理,幸得沈公子好心收留,让我们母女在此过活。欠公子的钱我会慢慢归还,公子大恩,请受绾娘跪拜之礼。”
“不必。”许是阳光刺眼,沈绝心的双眸眯起更甚。她及时阻止绾娘的动作,握着她的双手轻轻揉按,直到她羞而缩回,方才留笑道:“我留你在此,并非要你欠我人情。你既是想通,便踏实在此住下,但凡所需,只会一声便可。至于归还钱财,我倒是想问上一句,绾娘可是想要重操旧业,继续卖豆腐呢?”
“我....”绾娘垂眸,更是无奈:“除了卖豆腐,我一个无知妇人,又能做什么呢?况且,铃儿尚小,我还得照顾她才是。”
“是吗?”沈绝心笑了,捏起绾娘的下巴与其对视,又因着对方羞怯的转移视线而开怀。她明知面前的妇人是何等的羞意十足,仍忍不住将她挑逗,不得罢手:“绾娘不是三岁少童,又何来无知之说呢?况且,我对绾娘做的豆腐花甚是喜爱,纵是真的无知,又有何碍?既是要照顾铃儿,那便好生待在家里,以后可要记着,豆腐花只可做与我一人所食,绾娘可是明白?”
“沈公子?!”绾娘不知如何回应沈绝心的话,只是多瞧了她两眼,便因着她眯起的笑意而迷茫,不知此话是真是假。堂堂富家公子,当真喜欢吃她做的豆腐花吗?那么俗的食物,连她死去的相公都不愿多吃,沈公子又怎会喜欢呢?
似是读出绾娘心中疑虑,沈绝心笑意更浓,道:“怎么?绾娘可是不信我说的?绾娘莫不是忘了,从前你摆摊时,我便日日来吃,又怎会话中作假?信不信都好,今日起,我每日着人送来食材,你便为我一人做豆腐花吧。”
闻言,绾娘心内已是复杂。屋内铃儿啼哭声传来,绾娘不及应话,匆忙跑去将铃儿抱在怀里,解开衣襟让她吃奶。沈绝心不曾育子,其中情况自然不甚明了。她只是想进屋瞧瞧情况,不想却看见了绾娘敞开的衣襟,和她胸房的大片雪白。
一声惊呼,尴尬了屋内的二人。怀中的婴孩儿还在安静的吃奶,绾娘忙乱的掩住衣襟,双颊透红,不知如何面对突然进来之人。她终是个女子,不论是否意外,身子被‘男子’瞧了去,羞臊之余更是委屈。泪水肆意而下,绾娘仿佛与外人有染一般,口中喃喃着对不起死去的丈夫。直到喃喃声被啜泣代替,沈绝心再不能继续尴尬。她走上前拍了拍绾娘的肩膀,带着歉意开口,道:“方才不明状况,只想随你进来瞧瞧铃儿,未料及瞧见这般情形,有所唐突,我与你道歉。你的丈夫已死,便没有对得起对不起之说。食材被褥等物我已经为你送来,你放心住下便是。”叹息之余,沈绝心浅步走到门口,复而又道:“倘若因了我的冒失让你有所受辱,我愿意对你负责。你,你好生歇息吧,我去铺子瞧瞧,望你不要介怀此事,照顾好铃儿。”
言罢于此,沈绝心再无法多说什么。她听着绾娘不曾减小的啜泣声,又是一次叹息,退出屋外和沈词离开了竹院儿。路上,不论沈词与她说些什么,她终是沉默不语。该是第一次这样吧,沈绝心摇着折扇,步履再无从容。
“少爷,您到底是怎么了?”沈词小心的在沈绝心的后边儿跟着,脸上不禁露出担心之色。他呆在少爷身边儿这么多年,除却她的心上人嫁人那日,她还从未如现在这般不愿言语。这...沈词疑惑了,少爷到底是怎么了?
一路不曾有话,直到喧闹的街市,沈绝心方才松了口气,面色如常:“沈词可知,好奇害死猫。”她望着沈词不明所以的样子露出一丝苦笑,“若非好奇,又怎会惹出这般事端呢?唉。”
“好奇?少爷,沈词不懂,少爷因惹出何种事端呢?沈词一直都呆在少爷身边,并不曾见到有丝毫外事发生呀。”
“哈哈,沈词你还真是...”沈绝心当真是喜得沈词这么个呆萌的随从,那副无从所知的模样,还真是讨人欢喜。路上走着,沈绝心突然停下了脚步,唇角随着迎面而来的二人渐渐勾起,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
“少爷?”沈词随着沈绝心的视线望去,但见孙知浩与一位眉清目秀的公子站在货摊前浅声说笑,而那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和沈绝心定下婚期的苏家千金,苏挽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