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不喜欢,本是随心之事,又哪来的隐而不言呢?沈绝心莞尔,眉间又聚起一层忧愁。自若雪以来,她的心好似麻木,连自个儿都看不太透。但她并非仙佛,凡人的七情六欲,她样样不缺。而今心有释然,那些昔日的感动,怜惜,情动,皆由着苏醒过来的心脏重新拥有。
明知苏挽凝的话不过玩笑,她却思考的真切。喜欢她吗?苏家的大小姐,眼睛里永远都是清冷,言语中又处处不落人下。这样的人,也曾在她受伤时照顾她,也会亲手为她熬煮羹汤,还有那手劲儿十足的巴掌,那时她的双眸里,有她读不懂的情愫,是酸是痛,却也无奈。
对了,她还有东西没有给她。沈绝心回神,却发现苏挽凝又在以那天的眼神深深的将她凝视。这眼神似曾相识,它寄于楚卿的钟情之中,也流连于绾娘偶尔欲言又止的朦胧的泪眼之内。她更忘了,从前在若雪的眸子里,溺爱之余,亦有如此情愫婉转之中。
“喜不喜欢,是另说。”她避开苏挽凝的双眸,再看过去,她早已恢复如常的清冷,眼里再无其他风景。是错觉吧?沈绝心似有失望,却也稍感安慰。若她真的喜欢她,那该是喜欢她扮作的男子,和若雪一样,若得知她女子的真相,怕也要落荒而逃吧。如此,这般不近不远的距离,已是正好,“上次忘了还欠你样东西,今日天气不错,走走?”
“好。”苏挽凝应声,却不问沈绝心究竟欠她何物。
两个人并肩在花园儿的假山附近散步,双脚踩在将枯未枯的草地上,尽管颜色不佳,柔软依旧。许是默契,没有刻意的跟随,两个人的脚步已然出奇的一致。鸟语阵阵,偶有花香。偌大的花园儿只她二人不紧不慢的敛声而行,相识以来,两人还是第一次这般安静的相处。没有争吵,没有争锋以对,更没有你来我往的争辩,真好。
可惜,再舒服的相处,总要被他人或有意或无意的打破。
“少爷。”有下人引着风姿娇俏的浓妆女子紧步而来,那女子沈绝心是不认得的。她早料到会有下人过来找她,却以为是老爷因着绾娘之事而来,如今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身姿打扮皆非正经人家的女子,无需多想,已知身份。
“姑娘可是红袖坊的人?”沈绝心责怨下人的冒失,竟把人直接带来府里找她,若是被老爷夫人知道,少不了一顿责罚。再看苏挽凝,她的面容依旧清冷,却似是刻意不去听她们的对话,悄无声息的后退了几步,望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沈少爷好眼力呢!”女子的举止好不扭捏,一看便是久经风月场所的女子。她的丝绢拂过沈绝心的脸,媚眼儿一抛,道:“咱们掌家儿今日难得早起,沐浴更衣,就等沈少爷过去。哪只她左等不来,又等不见,可让掌家儿心酸的很呢!”
狐狸精也会沐浴更衣专程等待她人?又会因她人不来而心酸?这真是今年所听的天大奇闻!沈绝心下意识的勾起唇角,道:“让掌家儿久等实在是沈绝心的疏忽,今日多事,遂没有及时前去。我这便过去,还请姑娘引路...”
“自然。”那姑娘娇笑几声,扭着腰肢由下人先行领出沈府。她走了,沈绝心正打算和苏挽凝打声招呼,却被她漠然离去的背影堵住了将说的满口言语。生气了?她摇头,又怕红袖坊的姑娘久等,只得暂时忽视苏挽凝离去时的落寞背影,随姑娘一同前往红袖坊。
未及入夜,红袖坊内已是热闹非凡,所到之处,皆是男子女人的浪声笑语,叫听到的人不禁羞红了脸。沈绝心被之前的姑娘引进楼上的尾间儿,关上门,外面的所有声音尽被隔绝,所有的,不过适宜的芬芳,还有半卧于床上的狐狸精的一张笑脸。
“生意人,可不能不守时。”沈绝心转过身的时候,裳媚儿已经坐得如正经人家的姑娘,脸上的笑意亦尽数抹去,似乎真的只为相谈生意。
“有事耽搁,还望见谅。”既是谈生意,那便不必做其他的应付。沈绝心找了个圆凳坐下,并不打算婉转而言:“不知裳掌家儿可带了那间铺子的房契,至于二次买卖的价钱,掌家儿可有想法?”
“这个倒是不急。”似是软骨动物,裳媚儿重新软塌塌的半卧在床,伸出芊芊玉臂招呼沈绝心过来。待她满心疑惑的走来,索性揪着她的衣襟让她不偏不倚的压在自个儿的身上。四目相对,裳媚儿方才敛去的笑意重新绽放,一双眸子深深眯起,又成了流落人间的狐狸精。
“裳掌家儿这是作何!”沈绝心有意闪躲,奈何衣襟被她揪在手里,有求于人,怎能轻易动作:“既是谈生意,便请裳掌家儿略去风月场的招待之礼,开门见山。”
闻言,裳媚儿不过一笑,双臂勾着她的脖颈,对上她的双唇,微微吐息:“沈公子说开门见山,那奴家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房契就在奴家的心口窝儿放着,公子若要,只需举手之劳。不过,既是生意,公子就该清楚,我要的...不止银票这么简单。”
“你...还想要什么...”到底经不住狐狸精的挑逗,沈绝心险些沉溺进她的媚眼如丝。既然挣脱不能,沈绝心只好努力抬头,以此和狐狸精保持微不足微的距离。
“我...要你...”裳媚儿的双臂再度用力,终是让两人的唇重新相贴。呼出的带有花香的气息尽数被沈绝心吃下,裳媚儿揉捏着她的耳垂,在她瞪大的双眸中继续言道:“我知沈公子想不依靠原本的家业独立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