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张公子,您都有些时日没有过来了,可让俏红想的紧呢!”
“李老爷,几日不见您越发年轻了,香翠儿正在楼上等着您呐!”
“嗨哟,这不是刘掌柜吗!”
怡香院门口,老鸨扭着尚留风韵的身段儿把挤来的老爷公子笑迎进门儿。不少楼里的姑娘为了争抢生意早就涂脂抹粉候在门口,只等着看似腰缠万贯的客商们在她们跟前儿止步,带着他们的银两投进客房之内。
“沈词,你且回府吧,我自己进去就好。”遣走随行的少年,沈绝心带着盈盈笑意跨进了怡香院。楼外自是客商拥挤,大堂之内更是喧闹旖旎。不少公子老爷们等不得把怀里的姑娘带进房间,便肆意解开她们的衣襟,一边饮着醉人的佳酿,一边将手探入其中寻香求暖。
沈绝心是这里的常客,见她来此,老鸨似是瞧见了白花花的银两,扭着臀迎了过来,“沈公子!您可过来了呢!初情在房间里等得可着急着呢!!”
“是吗?”沈绝心‘呵呵’一笑,自袖中取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交予老鸨掌中,“既是如此,那我便不能让她苦等。”她驾轻就熟的来到初情的房门口,也不敲门,径直开门而入。
房间之内,有女子着轻纱粉裙坐于桌前,她并不似其它青楼女子那般浓妆艳抹,只浅浅的描了眉,唇上的颜色更是自然至极。女子生的眉清目秀,虽不算娇美倾城,能在这般乌烟瘴气的青楼之内还能保持着依稀的淡雅,已是难得。
听见推门的声音,女子自神游中清醒,起身之时,眉眼带笑。“你来了。”像是相识多日的老友,初情将刚刚泡好的上等茶交予沈绝心的手中,待她坐下,房门已被初情关紧插闩。
沈绝心将递来之茶稍作品尝,道“嗯,今日这茶口感醇和,只是泡茶之水稍有差异。此等茶叶,不可用井水冲泡,需晨时露水,方能煮出其真正的茶味。”她对饮茶将懂略懂,凭着刁钻的味觉,倒也分辨出好坏。
似是对初情今日所穿甚感兴趣,她放下茶杯随手将初情拉坐怀中,伸手褪去她肩上的粉纱薄衫把玩不已,“初情穿的这般好看,是打算会情郎去吗?”
“情郎?”初情顺着沈绝心的视线看着被她拿在手里的薄衫,双手若轻若重的搂着她的脖颈,轻笑道,“呵呵,怡香院内谁不知道,沈家的公子便是我的情郎,哪里还有别人?论家财,谁人比得苏州城内的沈家?你既是重金将我包下,又哪里得人出更高的价钱与你攀比?”
“这话我爱听,我沈绝心出得起的价钱,旁人却是比不得的。”沈绝心笑笑,竟将那件本属女子的薄衫披在自个儿的身上,羡慕又惋惜的侧眸瞧着肩上的衣裳,无所谓初情如何想法,道,“不知今日初情为我备了怎样的好酒呢!”
外人皆知沈家的公子日日往怡香院寻花问柳,青楼之下怡香院的花魁初情,日日与她欢好,也只初情清楚,沈绝心次次来此,不过图个一醉方休,亦是寻个不算讨厌的地方独揽心伤。
“自是难得的好酒呢。”初情自床下取来两罐尚未开封的陈酒,解其封,倒于杯中交予沈绝心,“尝尝看,可是好酒?”
刚品过茶又尝醇厚美酒,沈绝心顿觉舌间微微苦涩,却只一瞬,便被浓浓酒香冲淡。“好酒。”她扯动唇角一饮而尽,拾起床间的布带蒙住双眼,听得初情一声柔问,“三分醉还是七分醉呢?这房内桌凳还未撤出,初情怕公子不慎受伤。”她轻拂着沈绝心的手,眸子深处,是心疼是怜惜,更是一抹旁人不曾知晓的情意。
“初识三分醉,旧时七分醉,今日十分醉。”初识,但不知初识为何人。该是对初情多有了解的,否则也不会如此纵容,更不在意她可能知晓她‘实为女子的秘密’。半坛美酒下肚,已是二分朦胧醉意,她抓着酒坛边缘,寻着初情身上的胭脂香踱步向前,“初情不必担心,这里我早已熟似自己的房间,断不会被桌凳绊倒。倒是你,若是被我抓到,哈哈哈哈....”
无谓的笑声不觉于耳,沈绝心的穿着已是不伦不类,女子的薄衫只被她套了一只衣袖,如今踉跄而行,领口被醇香的陈酒浸湿,更显颓然。“初情,在哪儿呢!”她看不见初情到底站在何处,只闻着不算浓郁的胭脂香绕圈而寻,好几次,险些被桌旁的圆凳绊倒,瞧得初情不忍于心,主动投怀送抱,整个身体紧贴着沈绝心漫着酒气的衣衫。
“公子好厉害呢。”初情搂着沈绝心的脖颈,指尖浅浅的摸过她被黑布遮住的双眸,迟迟不肯将其摘下。她不愿摘,沈绝心亦不打算扯下碍眼之物。桌上的两坛陈酒皆成了空坛,这会儿正哀哀戚戚的躺于圆凳旁边。
房间外头是扰人的莺歌燕舞,旖旎纠缠,房内又是另一番沉默,无人言语,恍若静世。良久,初情望着沈绝心的素颜,深深轻唤一声“心儿”。
如此熟悉的唤声,同样的情,不同的嗓音,使得沈绝心身形一僵,再回神时,唇边喃喃自语,“若雪姐,是你,你终是舍不得我,回来了对吗?若雪,我好生想你,若雪...”
心好似被无数根细针刺痛,初情的双眸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唇角却是若深不浅的笑意。怕是,也只有这般,才能拥住她的躯体,贪恋独属她的气息。“是我,心儿,我也深念着你。心儿,我的心儿...”
“若雪,若雪...”蒙着双眸的黑布已经被泪水稍稍沾湿,沈绝心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