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浩沉默不语似做犹豫不决,李渼的眼神顿时灰暗了下来:“本王这幅身子自幼体弱多病,这十余年来仿若成了药罐子,如今本王病情越发的严重,想来也于人世间的时日无多了。本王虽受众亲关护却无一挚友……”
李渼的话让陈浩听得一阵叹息,他知道李渼此话并无隐瞒。作为一个既无力皇储之争,又无权势封地的皇子,众人唯恐避之还来不及又岂会与其交友呢。也正因为李渼体弱多病,故此皇帝李忱并未给予封地调任出京,并且关爱有加无微不至。因为李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的病情,与其受京外受苦不如留在京城陪伴膝下。
“若殿下不嫌弃下官身份低微……”
“本王岂会嫌弃陈兄,自此以后你我二人便以兄弟相称……”李渼喜不自禁的打断陈浩的话,并起身来到陈浩近前递上一杯酒,示意陈浩饮下杯中之酒。
见盛情难却陈浩只得饮下杯中酒,然而陈浩却不忘行礼推辞道:“殿下,这兄弟相称使不得!”
方才饮酒有些猛烈的李渼,由于酒力使得泛黄的脸上多了几份血色。此时李渼却佯怒道:“方才陈兄饮下愚弟所斟之酒,既已证兄弟之谊!”
李渼的如此诡辩倒是让陈浩不禁一乐,看着这个雍王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自己算计在其中。也罢,多一个王爷朋友也不是吃亏的事情,即便这个王爷形同虚设。
许多年后陈浩当回忆往事之时,也曾经想起今日之事。他曾设想李渼若不是体弱多病无权无势,那还会不会与他称兄道弟呢?每每想到这里,陈浩都会苦涩一笑沉默良久,直至最后这个答案在心中渐渐模糊……
李渼的话陈浩自然不会当真,于是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继而转移话题问及李渼的病情。李渼见陈浩对他的病情很是关心,颇为感动之余便悉数的讲与陈浩听。原来李渼所患之症乃是消渴症,所谓消渴症便是后世所说的糖尿病。对于此种病症陈浩也是颇感头痛,此症大多是三十岁以上成人所患,少幼之龄却极为少见。
陈浩边听边沉思不语,待李渼将病情说完之后陈浩便凝眉道:“殿下,可否让下官曲指探脉?”
初听此言李渼颇为一愣,但随后便释然了,能够在当年棋擂之上将混毒之法解析如此清晰,又岂会不通医术之理?想到这里便笑道:“那又何妨,陈兄请!”说着便卷起衣袖让陈浩把脉权当应付。
陈浩曲指探其脉搏片刻之后,继而面色凝重道:“殿下恕下官直言,御医可是让您减滋味,戒嗜欲,节喜怒……?”
“哦?陈兄竟然深通医术!”李渼惊奇的看向陈浩,像是在看稀奇的物什一般。而让李渼不知道的是,当初在太和县若不是陈浩有意阻止,恐怕陈浩治愈‘天花’的神迹又一次让他名噪一时。
李渼短暂的惊奇之后便落寞一叹:“此三戒已然伴随本王十余年,然病情却未曾缓和,此等不治之症非人力所能抗衡,本王也不敢妄求……”
“殿下,肺、胃、肾,病机为阴津亏耗燥热偏盛,心境愁郁内火自燃乃消症大病……”陈浩浓眉紧锁沉声的自言自语的叨念着。
见陈浩愁眉不展李渼欲要劝解放弃,因为十余年来天下各类名医何其之多,却无一人可治得他这消渴之症,如今他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就在这时陈浩却抬眼看向李渼,眼中尽带笑意道:“即便如此,也并非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