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珣正经道“我就是不说,有那封信在手,稍假时日,你能查不出来舅舅满京城地借银子,各个银楼留的都有他的欠条,到处都是他的笔迹,找出他来再容易不过。况且这半年来他对父亲诸多不满,只要你去问,再许些好处,他定然什么都肯说。”
“那你的意思是”姜衡迟疑地问道。
“那毕竟是我父亲,”华珣叹息道“我也知道爹做的不对,虽说嫡庶之间向来不和,可凭心而论,叔父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但是我做儿子的,总不能看着父亲出事却无动于衷。况且有了春闱这件事,我是再不能出仕了,我们大房就只能靠爹了。我是男儿家,哪里不能混口饭吃但我两个妹子,你也知道,一个比一个高嫁,若再没了做官的父亲在后头支撑,拿什么在夫家立足”
姜衡看着华珣一片诚恳的表情,心里却十分恶心。这话再冠冕堂皇,为了这个为了那个的,还不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你想怎样”
华珣缓缓靠近姜衡,声音低得仿佛听不见“我帮你,查出腾冲之变的真相,帮萧老将军平反,你放过父亲,再不向任何人提及叔父身死的真相。”
姜衡的呼吸急促起来,闪身躲开“那是楚楚的父亲”
“是啊,”华珣直起腰,脸上在笑,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但是他已经死了四年了婶娘和二妹妹都已经接受了他意外死在云南这件事,现在也过得很好。就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有什么益处只会打破现在的平静生活。可你不一样,萧老将军战死腾冲,却背上了千古骂名,你是他的外孙,难道愿意让他就这么一直背负下去将来史书上提及萧戎,永远都是一个贪功冒进,害死边陲数十万将士的罪人”
“闭嘴”姜衡死死盯着华珣,脸上血色尽退,一片惨白。
华珣蓦地笑了,耐心地诱导着,像在哄不懂事的孩子“可你只要查清了真相,就不会是这样了,对不对萧老将军会恢复荣誉,会重新成为忠君爱国的楷模。就是萧夫人,你的母亲,说不得也会受到追封,你就再也不用把吴夫人放在眼里了。”
华珣的话里有着说不出的诱惑。因为被萧戎牵连,姜谓十分不喜萧氏。萧氏死时,老侯爷还在,自然是以世子夫人的身份下葬,可后来姜谓承了爵,也一直没有将萧氏追认为侯夫人。而也是因为这个,吴氏在侯府才那么嚣张,连面对萧氏牌位时都不肯执妾礼。
“方才我说过了,我父亲是从严阁老那听到了些许机密,再加上舅舅当年在腾冲经历的事,才隐隐察觉到里头的关窍。既是蒙冤被害,以萧老将军当年的身份,你说,后头指使的人会是谁”
华珣向姜衡抛去一个了然的眼神“你我心知肚明。可从春闱的事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因为有早年的情分在,若没有万全的证据,圣上岂会治他的罪那里可不是我们华府,由着你随意进出翻找。你想找证据,难如上青天可是我不一样,我们严家的大姑奶奶可是严家五奶奶,是正经的严家人。说句不好听的,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能找到的东西,只怕你一辈子也找不到。只要你答应不追究我爹的事,我保证,半年之内,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华珣知道自己提议的份量,看着姜衡脸色由白转青,看着他额头沁满汗珠,慢慢地,残忍地笑了“你怎么说”
姜衡回到涵碧山馆时,天早已暗下去了。其实离开回春楼时并没有这么晚,可姜衡心如乱麻,更不知要如何面对瑜楚,便在外头一直游荡到宵禁时分。
涵碧山馆的正房外头,依旧点着那两盏红色的灯笼,姜衡看着,突然就想起往华府找证据那晚的情形。
从在华珣书房看到那封信,他就开始怀疑华敦的死另有隐情。可是信上只提了一句腾冲和华敦,其他满篇都在抱怨华叙忘恩负义,线索有限。他本来是想自己慢慢查访,可后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就耽搁到了今天。
今天今天华珣找到他,向他提了一个交易,那样不容拒绝的交易
姜衡望着廊下两盏灯笼,暖暖的,仿佛幻化成了瑜楚温暖的笑脸。
门吱呀一声开了,打断了姜衡的思绪。琯柚从里头走出来,看见姜衡,松了口气“世子怎么不进屋我们听见院门响了,猜着是世子回来,可等了这半日也没见您。”
姜衡避而不答,随口问了句“夫人还没睡”才进了屋。这几日芳菲苑忙着上新品,瑜楚整天往铺子里跑,每天回到家都累的要先睡一会儿才有力气吃饭,吃了饭就接着睡。姜衡在外头晃了那么久,以为瑜楚早该睡了,没想到还是打了照面。
瑜楚手里正拿着针线,见姜衡进来了,忙放下问道“想吃什么厨房里还留着火呢。”自从成亲后,姜衡就很少在外头吃饭了。
姜衡摇头“吃过了。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睡”
瑜楚摇摇手里的布料,含羞道“今日铺子里不忙,我回来的早,就想着把给你做的衣服收个尾。”成亲前瑜楚给姜衡做了一套里衣,剪裁、针脚都很一般,姜衡却很喜欢穿。瑜楚便下了功夫向琯柚学针线,又做了一套出来。
姜衡把衣服从瑜楚手里抽出来,又把她抱到了床上“回来早了就好好歇一歇,我又不是没衣服穿。况且光线太暗了伤眼睛。”说着,不容瑜楚反对,就直接拉开被子盖到了她身上“你先睡,我去洗一洗。”
等姜衡再出来时,灯还亮着,瑜楚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