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华阴校猎,李临淮第一次识得常久,并不曾说过什么话,她不过是他见过两眼的娇滴滴的小姑娘,他根本没放她在眼里,太后嘱他一路保护她,他虽无法推脱,却一直觉得常久此去实属多此一举,根本没有必要。
太后那里他自然不能多说,但他身为计谋百出的将军,岂无他法?于是,他来劝她,她若肯自己打了退堂鼓,便最好不过了,那他肩上的重任便可卸掉一半。
他见常久口出大言,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便也不再多说,来日方长,他不怕她没有后悔的时候,无非是走远些,费劲些,到时候再派三两精骑送回来而已。
于是,他转了话,“姑娘既是这般坚定,李某也不好多说什么。且走着瞧便是了,若是走到哪里悔了,随时说给我就是,我就派人将姑娘妥妥贴贴送回长安。”
“咱们这个使团人数众多,将军重任在肩,常久非常理解,请将军多费心在其他人身上,不必在我这里多费心力。”
李临淮点点头,又说,“先前在路上时,韩王同我说,有一支商队要前往大秦,这一路上想与咱们结伴前行。我考虑到他们人数众多,且人员复杂,怕路上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便没有答应,韩王似是不甘心,又去游说其他几个人,若是问到姑娘,请姑娘表态拒绝。”
李临淮心想,韩王可以不买自己的帐,但既然常久是未来的太子妃,韩王总还得顾忌三分的吧。
常久点头嗯了一声。李临淮便转身离开了。
果然没多久,韩王便来了,行动处的fēng_liú潇洒劲儿跟太子还有几分相似。
他满面灿烂的笑容,朗声说道,“本王打听了一圈,没想到常久姑娘还真是和亲副使。哎,你说你,刚出使朔方回来,正该在府里多休养些日子,安安心心等着嫁为太子妃才是,这怎么又任上和亲副使了?你就不怕我那皇弟心疼?太子也真是,竟也舍得。还有,据宫内传出的消息,太子今年加冠之后,便要大婚娶太子妃的,你这一去,回来可到几时了?太子一向性情fēng_liú,你就不怕太子忘了你?”
“韩王爷,您有没有别的事?”常久不动声色地打断韩王的滔滔不绝。
“确实有桩事。想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韩王果然说起了商队的事,末了说,“李临淮将军很固执,本王跟他磨了半天嘴,他硬是不肯答应。你说这路远途险,使团和商队搭伴走,不是更人多势众些么?沿途也热闹啊。这里还好些,等出了玉门关,千里无人烟的,想搭伴都没处找。再说,惯常西行的人也是这么做的。你说是不是,常久姑娘,你跟李将军应该很熟吧,听说前些日子你们都在追随天子太后太子在华阴避暑校猎,不如你劝劝将军吧?”来
常久淡淡笑言,“华阴校猎我只是知道有李将军这么个人,话都不曾说过一句。今日我也是第一次跟李将军说话呢。一点也不熟。韩王您是使团带队的,责任重大,李将军是护卫使团安危的,咱们使团已够庞大,上上下下算一起将近千人,又带着怀西公主的诸多嫁妆,护卫任务已够繁重。李将军既然不肯答应,咱们还是不要勉强他,毕竟护卫大任是压在他肩上,有点差错谁担得起?”
“这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商队中有几个都是长安的大商户,常见的。知道本王要带队出使和亲,一早就给本王打招呼了,情面上实在推不掉。再说,他们也就是跟着咱结个伴借个胆,不会麻烦咱们什么的。”
韩王好生为难的样子,常久见他如此,心下暗暗好笑,不是收了人家好处便是在人家面前吹了大话,这会儿面子上过不去,还得一圈找人说好话。
“常久姑娘,看在皇弟太子的面上,你就帮我这一回吧,不然,你叫本王颜面何存?谁还敢认我这个王爷?”
常久叹口气,她其实也很怵李将军,害怕跟他说话,且这事又是给人家添麻烦,事关重大,然而韩王一脸期期艾艾之色,又叫常久看得好生不忍,常久一向吃软不吃硬,很怕别人好语相求,下不了狠心拒绝人。
这会只得说,“好吧。我试着问问李将军,不一定能成。我是姑娘家,脸皮薄,轻易不开口的,开了口被人拒绝,面子上也下不去的。今日好不容易开回口,先被李将军驳了一回,接着又被王爷您驳了一回。我都没什么勇气开口呢。”
韩王见常久应了,大喜,拍拍胸脯说,“本王当是什么呢,不就是一匹马么?这事包在本王身上,明日上路,定叫你有匹上好的马骑!”
常久笑笑,“这还差不多。”
泾州城小,虽说时常有过往商旅留宿,但像今日一下子拥入这么多人也是很罕见的。基本处处人满为患,一时间吃的喝的住的全都紧张。
无奈,负责护卫的五百精骑只能就着街上搭帐蓬,先尽着女眷和使团的人等住到客栈里休息。他们再轮流在客栈住处值守。
李临淮将军马不停蹄地在各处巡逻查看部署安置,饭也顾不得吃一口,水也顾不得喝一口。常久想找到他人都不容易,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常久只是回客栈等他,想他各处巡查,她与怀西住一处客栈,他必是也要来的。
是以,等着一群丫头婆子服侍怀西歇了,她才回到自己房里,约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她吩咐绿柳去着人备两个小菜,再备一壶酒,放在房中小几上,枯坐等他。
果然没多久,马蹄得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