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会就在行舍旁边的小洋楼里开展,四人步行很快就到了。门口穿着制服的侍者看见这群衣着不菲的人,远远地就迎了过来。进门后,那个身着军服的军官往旁边一拐,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套低调些的黑色长衫长裤。元崎偷偷地瞥他一眼,又颠颠地挤到顾谨和顾雨二人中间,笑嘻嘻地插科打诨。顾谨皮笑肉不笑地说:“弟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元崎歪着头想了想,脸色一僵,转到顾雨身后去。顾谨得偿所愿和师姐挨在一块儿,嘴角的弧度再大了几分,整个人都明亮了一个度似的。
进入洋楼,经过前厅,引路的侍者推开一扇巨大的门,喧嚣的人声铺面而来。这展览会更像一个贵族酒会。宽阔的大堂以四根圆柱撑起圆形穹顶,顶上缀下璀璨夺目的水晶吊灯,柱子上嵌着金银质地的灯架,透明水晶的灯罩里燃着跳跃的火光。堂中间摆着两个长长的桌子,其上放着诸多酒品和水果小食供人们取用。四周放置着许多桌架,桌架上的透明箱子里就是展览会的展品。展品不多,一眼便看尽了。大抵都是些西洋的金属或琉璃器具,各个制作得精致巧妙,倒是让大半辈子没出过远门没见过世面的氏族子弟们叹为观止。展架后的墙壁上挂着完全与水墨画不同的西洋水彩壁画,画里的人物和物品都栩栩如生,色彩饱满,鲜艳欲滴。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满堂熠熠生辉,就像到了遍地珍宝的黄金国度。
堂里人群太多太密,四人进来也没引起多少注意,只有靠近门的贵族们闻声看了一眼,转又和面前的人互相吹捧起来。元崎一进门便瞪大了眼睛,哇哇叫着便冲出去四处看新鲜去了。大个子军官寸步不离跟在他后面,顾谨和顾雨便也没再管他。两人在前世也不是没用过白炽灯,华丽的贵族酒会也是前世狗血偶像剧里常用的戏码了。顾谨优雅地揽着师姐的腰,慢慢向前走。
“在钟表模型前面的那群人,中间的那个是金鳞首富南家的继承人南山。”顾谨边走边和师姐说着,脸上的笑容不变,带着一股子高傲和矜贵:“此人早已被雪落收入麾下,挪用军饷一事与南家脱不了干系。待会儿……”
顾雨默默听着,眼神突然注意到一个角落里,华丽的皮质沙发上坐了一个青年人,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扫视大堂四周,他身边背着手站着个身材颀长的劲装男子。
顾谨笑笑说:“师姐别看那边。那是安家的人。我们暂且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顾雨皱着眉,说:“那人有点怪怪的。”
“哦?”顾谨问:“怎么说?”
“坐着的那个,虽然看着身高腿长,但身材纤瘦,”顾雨从酒桌上选了一杯果汁,抿一口尝尝,说:“她故意穿着垫肩的上衣,叫人看不清真实肩宽,但你看她的手腕,即便是少年人,也不应该这样纤细了。我猜她应该是女扮男装。”
顾谨眼神一闪:“师姐好眼力。我想我应该知道她是谁了。这下可麻烦了……”
“怎么了?”
“没想到安之意竟然亲自来金鳞城了。”顾谨也拿了一杯和师姐一样的果汁,凑过去与她碰了碰杯,享受地喝了一口,说:“后续怕不是要更加复杂了。”
顾雨抬眼看着师弟,问:“你行不行,需要帮忙吗?”
顾谨胸膛一挺:“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说正经的”
“哦,是有个事需要师姐帮忙。”
“什么事?”顾雨跃跃欲试,来到这里这么久了还没动过手,真是手痒啊。
顾谨笑眯眯地说:“保护我,贴身的那种。”
顾雨默然,突然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大堂某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有人破窗而出!人群轰地嘈杂起来,有人大吼一声:“别让他们跑了,给我追!”
顾雨警惕地抬头一扫,却没见到最爱凑热闹的人,说:“是元崎他们。”
两人连忙过去,拨开人群,只见地上还躺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哎哟哟地捂着下面打滚。顾谨轻笑一声,那个冷面军官一看就没人敢招惹,没想到这元崎还有招蜂引蝶的作用。
人群前方,破了的落地窗正呼呼地往里灌冷风。窗外是一条冷清的小巷子,早已不见一丝人影。
“别担心,”顾谨低声说:“那个军官会保护好元崎的。”
顾雨倒不是太担心元崎,只是有些无奈,这孩子三天两头的玩失踪,这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头一偏,余光瞥见那个角落里的安之意不见了踪影。顾雨用手肘碰了碰师弟,说:“安之意不见了。”
顾谨回头一看,皱眉想了想,说:“展览会也看完了,我们回去吧。”
说罢,二人挤出人群,回到行舍的房间里。
拍了拍手,霁月从窗子外翻进来。
顾雨好奇道:“霁月,你一直趴在窗子外面吗?”
霁月一顿,面无表情地回答:“不,我接到少帅的信号来的。”
顾谨失笑:“师姐,霁月可忙着呢。”
顾雨一直和顾谨待在一起,却没见到他发什么信号,又问:“他拍拍手你就能听到了?”
霁月不答了,顾谨说:“金鳞城已经安插了不少我的人,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我打个手势他们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顾雨好奇心满足了,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了。
顾谨安抚完师姐,转头对霁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