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霏雨孤身来到一个陌生的年代,说一点也不慌张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生性内敛,情绪都不表现在脸上,旁人看着觉得她冷静淡然。她只不过随波逐流,顺势而为罢了。现在找到师弟,就好像漂泊不定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这场重逢,不论对她,还是对于彷徨更久的齐欢来说,都是这陌生年代里莫大的安慰。
元崎今早起来,只觉得气氛突然变得奇怪了。他莫名其妙有一种被抛弃了的多余的感觉。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他咕噜咕噜灌完了一大碗稠米粥,开口说:“小雨……姐。”
齐霏雨满意地收回目光,继续给顾谨夹菜。
师弟如今诈死易容,本来是要偷偷潜入北方,找出兵不血刃的方法,结束这绵延多年的乱世。在安洲城准备渡江之时听说自己的童养媳掉入山涧。安洲城正在银带河下游,于是顺带往这边找了找,没想到惊喜地找到了师姐。
多年夙愿得偿,齐欢一扫多年阴郁,更加干劲十足,想要干出一番大事给师姐看看。
他昨晚就安排了暗哨传信给家里,告知家人找到了媳妇儿的消息,让他们安心,也将南方势力安稳下来,免得引起北方警惕。
齐欢想了又想,实在舍不得与师姐分开,决定为她化名顾雨,以他夫人的名义一道带去北方。师姐可比他厉害多了。即便如今还是一副娇弱的身子,他也坚信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元崎起初还愤愤地说为什么小雨不能扮他媳妇儿。齐欢,现在化名顾谨,矜持一笑,说,我不打女人。没有这位美丽的小姐在身边,我怕我一不小心摔坏了你。
元崎怂了。于是,早饭时,他便强烈地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了……
“明明是我先认识小雨,姐的……”出门时,元崎还委委屈屈小声嘟囔着。
有了齐欢,三人很顺利地登上了一艘前往北方的货船。他们坐在昏暗的船舱里,看着油灯的光随着波涛摇晃。
齐欢问元崎:“听说你是北方人?”
“是啊,”元崎漫不经心地回答。木船摇晃得厉害,船舱又闷,简直比上次来时还要难受:“怎么,你也看不上北方人么?”
现在这个时期,南方人大多鄙视北方人。特别是北方的有钱人。认为他们都与那金石一样,一身的暴发户气质,粗鄙,卑劣。
齐欢摇摇头,说:“不,你救了我……夫人,是个好人。”
元崎哼哼唧唧的,不想搭理他。
齐欢本来也没什么感觉,但是看见元崎这个样子,油然而生出一股优越感……优越得他莫名其妙。于是他转头向师姐撒娇:“夫人~”
齐霏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扭头瞥他一眼,感觉怪怪的,说:“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不习惯。”
齐欢炸毛了:“我不!我才不要跟元崎一样!”
元崎听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地看过来,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他了。明明刚见面时这个大兄弟还挺友好的。
齐霏雨无奈,只好随他去了。伸出手拍了拍师弟的肩膀,当作顺毛。唉,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伴月江虽大,到底也只是一道江。三人在船舱里睡了一觉便到了江北。北方靠港的这座城原来叫临江城,后来被金石占据,改名叫金鳞城。
刚一下船,接触到踏实的地面,元崎舒服地喟叹出来,抬起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头再看后面两人,顿时又不爽了。
顾谨小心翼翼地扶着顾雨的胳膊,好像捧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生怕磕了碰了。顾雨哭笑不得,推开师弟的手,低声说:“我是扮演你的夫人,但没有假装怀孕。你这样反常,倒会惹人怀疑。”
顾谨瞪着眼睛环顾四周,理直气壮地大声说:“我关心自己的夫人,谁敢说我!”
下船的人们闻声看来,不知是惊吓还是鄙夷,纷纷离他们远些,快步走了。
顾雨抿着嘴,敲了一下师弟的脑门,说:“你是不是跟元崎呆久了,也变蠢了?”说罢,自己迈开步子往前走了。顾谨摸了摸鼻子,没皮没脸地跟上去了。
元崎目瞪口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三人此行的身份是一群喜欢西洋玩意儿的年轻人。来金鳞城参加一个颇有名气的西洋拍卖会。距离拍卖会还有半个多月,他们找了个豪华的旅店住下,然后在金鳞城四处游玩,哪里豪华往哪儿钻,极尽奢侈。几乎是一夜之间,人们都知道金鳞来了三个挥金如土的冤大头。
这天,顾谨三人去金鳞最大的酒楼万景园吃饭。刚一进门,就听见一楼大厅里闹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身穿制服的服务生殷勤地迎上前来,极有眼色地解释道:“三位贵客,他们说的是咱们金鳞城将军府的夫人将过生辰。罗将军极宠爱这位夫人,颁布告示说谁能献上能让夫人高兴的礼物,将军府便酬以黄金千两,若是不要,也可换取罗将军一个人情,只要他能办到的事,尽管去说!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若是这位罗将军在金大帅面前提点两句,那便是前程无量啊……”
顾谨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搂着顾雨的腰轻佻地说:“夫人,这金银玉石咱们也玩腻了。想不想拿个官当当?”
顾雨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她天生冷脸,实在做不出娇作的表情。只听她语气平平地说:“都听夫君的。”
元崎在一旁龇牙咧嘴,被雷得不轻,赶紧挥了挥手,打发那服务生说:“赶紧带路,要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