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后,小叔公两口就告辞要回去筹备晚饭了。
苏甜恍惚想起小叔公是赤着脚下水渠才会被蛇咬到,就特意编了好几个因此丧命的故事跟小叔公提醒,央着他以后放水都一定要穿上套靴。
小叔公哈哈大笑着说侄孙女就是贴心,看起来没怎么放在心上。
苏甜决定以后多提醒着点。
苏甜到小叔公家时,小叔婆和她过房这边的妯娌正在包粽子。
小叔婆拿了两片粽叶一折,抓一撮拌好的米放在成漏斗状的粽叶里,再放几粒红枣,又放点米把红枣盖住,把粽叶盖下来包住,用棉线绕几圈,系个活扣,一个完美的粽子就出炉了。
苏甜看着小叔婆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有点儿手痒。
苏甜家从来没有包过粽子,因为苏奶奶的右手是半残的,做不来精细活。
“都怪你老外婆太不小心了,把我放在椅子上就自己出去忙活,火炉也没拿个东西盖着。我那时还不到两岁正是爱动的时候,往前一栽就倒在火炉里了。”
苏奶奶不止一次回忆起这桩事,这一次灾难几乎毁了她的一生。
她的右脸上遍布烧痕,右手被烧得蜷缩在一起张不开。
若是及时医救还是可以好一点的,只那时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大哥也突然眼睛痛得不行,全家就只顾带她大哥去看病了。
好几年以后,她大哥算命赚了些钱,才带她再去动手术。
只是那时已经太迟了,右手只勉强分开了些,割开的手缝里能塞进个小鸡蛋,拇指还能自由活动,其他的手指还是紧紧黏在一起。
脸,是毁了的。
后来苏奶奶相亲时自然是找不到好人家的,毁容还是其次,最重要是苏奶奶那只半残的手注定她做不了一些活计,都是穷苦人家,没人想娶一个失去部分劳动力的媳妇。
而苏爷爷家是村里出了名的困难户,一间草房里挤了三户人家。媒人带着苏奶奶爹娘来看亲时,苏爷爷的娘还赶紧去别家借枕头被子,自家的实在是太旧太丑,没有人愿意送自己女儿过来受这苦。
最后,这一个娶不进,一个嫁不出,马马虎虎看了也还能凑对,就这样欢欢喜喜成了家。
既嫁到这样一个穷苦人家,奶奶那只半残的手也没得个停歇,洗衣做饭,织衣纳鞋,操劳着操劳着就是一辈子。
只是,到底还是有她力不从心的事的,比如给苏甜扎头发,比如包粽子……
苏甜囫囵着吃了好几只粽子,晚饭都没吃了,这惹得苏奶奶又说了一顿。
这一晚,武斌四兄弟就歇在了外婆家。
端午过后的清晨,荷花静静地枕着荷叶躺在水中,微风阵阵,吹来阵阵淡淡怡人的清香。
苏甜这会儿却没有闲情来捕捉这若有似无的芬芳,她正忙着捡从茂密的荷叶中飞出来的莲房呢。
“甜甜,这里!”
“看这边,接住!”
“哎呀,你们慢点!我捡不过来了。”苏甜跳起来一把抓住砸过来的“绿铃铛”,接着在岸边杂乱的草丛里寻找那些个没投得准不知道掉到哪个角落的莲蓬。
“我从这边丢过去啦!”
“等下等下,我没看到你在哪。”苏甜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莲蓬在空中划过抛物线,精准地投到了……苏甜后边的水田里。
苏甜踌躇地站在路边,眼睁睁地看着碧绿碧绿的莲蓬随着幽幽的水波荡啊荡啊,越漂越远,在遇到一株小苗时才悠悠地停了下来。
风轻云淡,金色的阳光在浅浅的水中起伏跳动。
那水啊,清澈见底,所以……
水中那像密密麻麻,状如丝线的红色虫子也格外扎眼!
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麻了啊,苏甜脱下凉鞋,脚趾往里缩了缩。
实在没有勇气下去,只是一个就算了吧。
噗通,噗通,噗通……
刚这样想着,田里一下子又冒出几个莲蓬。
不管了!
“你们把莲子都丢到田里去了,待会儿上了来你们自己去捡!” 苏甜果断地放弃。
“叫你捡下莲蓬还这么多名堂,回去你别吃。”王兴故意道。
他们哥几个听苏甜说莲蓬成熟了就都来凑个好玩,谁想到外公家里没有小船,只好踩着不合脚的套靴就下池塘了。
池塘里的莲叶比人还高,他在下面被荷叶遮着视线,都看不清哪里长了莲蓬,好不容易找到个,也不管他是老是嫩,只管折了往上扔。
也不知道在荷塘里折腾了多久,感到边上的一片都摘完了,不敢再往深处去,拉着武斌伸过来的手,三下两下爬上岸。
“甜甜,摘了有多少了?”文斌挠了挠被莲杆上的小刺挂出的红痕。
“一麻袋还装不下呢!”王杰指着岸上满满的麻袋,心中颇有成就感。
苏甜还在路边找有没有落下的,脸上笑成了哥你们真厉害!”
“那甜甜有奖励没?”王兴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占我小娃娃的便宜,兴哥哥你羞不羞?”苏甜故作嫌弃,挨个给了个亲亲。
苏甜这么配合,表哥们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虽然少了逗弄的乐趣,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外公外婆,快出来接莲子!”
离着家还有好几米,武斌就开始大喊,想要快点炫耀炫耀成果。
“这么快就回来啦。”苏奶奶从里面应道,起身走出来。
苏爷爷接过那个大麻袋,还有点提不起嘞,“摘这么多啊,不错不错。”
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