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雪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补充说:“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君扬得的到底是会传染的疫症,有一个人贴身照顾就好,没必要增加大家的风险。”
虽然她表现得很无谓,但时青雪到底是怕的。
只好早早地打走冬霜,尽量让其他人都不要靠近这间房。
然而冬霜却不干了,梗着脖子说:“那也应该由奴婢贴身照顾,怎么能让主子受累呢?”
时青雪瞥了冬霜一眼,心知她这个婢女一根筋,寻常理由根本说不通。
于是她淡淡启唇,不咸不淡地训道:“我的未婚夫,轮得到你贴身照顾吗?”
虽然这声音很平静,但内容却是十里飘酸,直把冬霜唬得一愣。
冬霜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摆手否认,急促地解释:“我没有,奴婢只是,只是……”
时青雪再次堵住了冬霜的话,强硬地说:“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不可能把我的男人交给另一个女人照顾,懂么?”
冬霜傻愣愣地点头。
“所以现在你乖乖出去,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要进来,可以吗?”时青雪循循善诱。
冬霜乖乖点头,然后顺着时青雪的手势出了门。
魏子夜刚好交待完外头的事情回来,见到冬霜一脸梦游的模样站在门口,不由得好奇,“你不在里头伺候,搁这儿杵着做什么?”
冬霜下意识地答道:“六娘怕我跟她抢男人。”
魏子夜瞪圆了眼,看向冬霜的表情跟见鬼了似的。
冬霜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问题,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六娘说莫世子是她的未婚夫,只能由她照顾,所以让我在外头帮忙。”
冬霜一边说,浓浓眉毛忍不住皱起来。
她总觉得时青雪的要求有什么不对的,但是这要求听起来‘合情合理’,她又反驳不了。
魏子夜跟冬霜都是一根筋的性子,也完全没有听出问题所在,闻言也只是哦了声,然后说:“那你好好在这里伺候,我就在院子里候着,有什么事你叫我。”
两个人就这么愉快地接受时青雪的工作安排。
尤其是冬霜,在接受了时青雪那番说辞后,每次踏进房门时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尽量做到眼观鼻、鼻观心,两耳不闻身外事的模样,就怕自己的表现让时青雪不高兴。
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中过了两天,第三天大早,莫君扬缓缓睁开了眼。
时青雪刚接过冬霜的药碗,就看见男人苍白却平和的面容,还有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浑身一震,差点手抖地把药碗给摔了。
她连忙扶住自己端药的手,将药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自己则是坐到了床边,目光亮晶晶地盯着莫君扬,仿佛少看一眼人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你醒了!”
时青雪的声音急切而响亮,眼眸璀璨如星辰。
可说完之后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费。
莫君扬都睁开眼了,可不是醒来了吗?
时青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莫君扬并没有要嘲笑她的意思,反而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柔声问:“我昏迷了多久?”
时青雪的小嘴不自觉地嘟起来,小声地说:“你都睡了快三天了,你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别看她在人前表现得有多镇定自若,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有好多次都怕莫君扬醒不来了,却又硬掐着自己的手臂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自乱阵脚。
可所有惶恐、惊慌失措、害怕都在看见莫君扬醒来那一刻消失不见,只剩下满满的惊喜。
时青雪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楚地认识到莫君扬对自己的重要性。
可惜这些话她没办法跟莫君扬明说,只是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坐起来,迫不及待地跟对方讲述这几天生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那个严绪好可恶,明明是他设计害了你,却还每天都跑来慰问以示关心,没得恶心人。”
“还有那个肖啟军啊!他之前不是在严绪手下做事吗?这回被严绪知道他私藏着你,彻底跟严绪闹掰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猜到肖啟军有问题呢?”
“还有还有,我已经让魏子朝回京都去请沈洛了,你……”
“咳咳!”
时青雪滔滔不绝的讲述被莫君扬的咳嗽声打断,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满脸笑容更是在看到莫君扬苍白的脸颊时渐渐落幕,然后转变为更为浓烈的懊恼和失落。
“对不起。”时青雪低垂着脑袋,声细如蚊。
莫君扬放下掩唇的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没事。”
可他脸上的勉强和脆弱,傻子都看得出来。
时青雪更加愧疚了,她怎么能一看到莫君扬醒来就高兴得忘了莫君扬还在病中——而且是能要人命的瘟疫——的事实,像个傻子一样乐呵呵地用那些琐事烦莫君扬呢!
她真是蠢得一塌糊涂。
“我不说了,你先吃药吧,吃完药再好好休息!”时青雪端过药碗,闷头给莫君扬喂药。
莫君扬不知道是体贴时青雪还是真的累了,也没有再说话,默默接受了时青雪的喂药。
等喂完药,他才又开口问:“我染上了瘟疫?”
语气平淡得好像在问‘我今天吃了饭吗?’
时青雪默默点头,闷声不吭。
“怪不得!”莫君扬露出了然的神色,然后又问:“大夫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