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最后也分不清到底是虚是实,苏卿卿只觉得乌云月在附近,白衣胜雪,姿态若仙,她想走近看清楚的时候,那人又跟烟雾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叹息声一阵一阵,苏卿卿翻了个身,手腕上的断袖跟着飘过去,惊醒,回头,宿玉正坐在床前,一脸认真的看着那截袖子。
“师兄,你怎么来了?”
苏卿卿起身,宿玉帮她披上衣服,理了下头发。
“我来看看你睡得可好,仿佛听见你在呓语,我又不睡着,明日我们便要动身了,卿卿,如果,我说以后或许会让你受些委屈,只是一阵子,过了这段时间,我必能护你周全,你可愿意?”
苏卿卿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师兄,你不如说清楚一点,对了,昨夜我碰见一个怪人,好像是被仇家追杀,躲进我房里。”
“你可看清他的长相。”宿玉忽然起身,反应之大超出苏卿卿的意料。
“与你有关?”她试探着问道,可是那人在惊慌之后,很快恢复常色,拂了拂衣袖接着坐下。
“不要多想。”
“哦。”苏卿卿咬着嘴唇,还在心里想着怎么跟宿玉说离开的事,又听见宿玉说跟着自己可能受些委屈,那么这个时候如果提离开,是不是会让人觉得自己翻脸无情。
“再有一天半的行程,我们便到京城了,到时候我带你去逛逛,京城繁花似锦,也许,我们将来留下,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宿玉看着她的神情,唯恐落下一丝,苏卿卿没有多么惊讶,对于她平静的反应,宿玉颇有些失望,可是,这明明又是最好的回答了。
“师兄,你想不想师父?”
苏卿卿侧过脸,胳膊隐隐作疼,想是要变天了,虽然已经长好了,可是到了阴天的时候,胳膊就跟被针扎,被断筋一样的疼痛难受。
“师父注定是要修道成仙的,卿卿,断情绝念,才是对师父最好的回报,他既然选择悄无声息的走掉,必然也是怕有一天跟我们分离之时,有所牵挂。
我记着师父的恩情,却不会去想念他。”
回答的冷静自持,宿玉身上的青色衣衫,显得他格外儒雅高贵,苏卿卿想,他虽说的有道理,可是自己偏偏做不到毫无杂念。
这些话,诚然听上去有理有据,可是,自己只要一日见不到乌云月,便一日不得安宁,师父好像给她种下了蛊,蛊虫噬咬的难受,远比胳膊的疼痛更厉害万千。
“卿卿,有时候,我真怕会失去你,虽然在外三年,受尽冷暖,旁人看起来风光无限,其中滋味只有我才清楚,世人再好,比不过茅山那些年的岁月。”
“那你当初为何要离开茅山?”
苏卿卿不解,这个问题,当年她也问过乌云月,可惜,云阙道长这个人,压根不去理会,更懒得回答。
宿玉看样子也是没打算告诉她的,苏卿卿闭了眼,面前的师兄,好像换了一个人,哪怕那张脸再好看,再温柔,也不是茅山那个为她洗衣做饭的人了。
京城果然热闹,马车哒哒走在路上,沈君坐在前面的车篷里,宿玉在最前面的马上,远远看去,好像娶亲一般风光。
苏卿卿因为受伤,车里的座位全都卸了,只铺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她趴在那里,可怜兮兮的看着前面那匹马,马的屁股一扭一扭,走到半路,还放下一坨屎粑粑。
她却像没有闻到,依旧巴在那里,沈君的马车很奢华,自从入了京城的城门,马车上面便开始装饰,珠翠萦绕,红布做顶,骑马而行的宿玉,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是迎娶的新郎官。
苏卿卿叹了口气,起了身子,掀开侧面的帘子,外头叫卖的小贩,香气宜人的各色小吃,琳琅满目的绸缎布匹,开到街头的首饰店,还有围在一起耍杂耍的人,以前盼望看到的热闹,现在突然就不那么新鲜好玩了。
宿玉是丞相府的门客,可是苏卿卿没有想到,他在丞相府,居然是有住处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精心布置的书房,开门便是一树梨花,院中有张木桌,只有两个凳子,桌上还倒扣着两个茶杯,一个茶壶。
苏卿卿摸着那杯子,眼前浮现出宿玉在此喝茶饮酒的情形,对面那个人,又会是谁呢?
自从回来之后,宿玉便很忙,苏卿卿整日待在院子里,哪都不敢去,这是宿玉的吩咐。
他说,等他忙完,便会带她出去走走,在此期间,万万不要踏出庭院。
苏卿卿听话,于是守着那棵梨树,看着它绿叶成枯,残叶败落,等了好几天,宿玉却是越来越忙了。
晚上睡着的时候,仿佛能听见宿玉窸窣的脚步声,可是不真切,又像是在做梦。
这日,月明星稀,苏卿卿坐在院子里赏月,她披着厚厚的衣裳,手里还抱着一个暖炉,那棵梨树都已经光秃秃的只剩下树干了,可是宿玉依旧没有时间带她出去。
苏卿卿的书信写完了,心里最后一丝期盼已然成灰,只等着哪日宿玉回来,便跟他老实交代,自己要走的事情。
可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等了几个月,也没能等来。
苏卿卿叹了口气,伸手摸着木桌上的杯子,似乎有字,她拿起来握在手里。
杯身上刻的花纹,纹路精细,隐藏于其中的四个字,让苏卿卿觉得,当初不应该离开茅山。
君玉成双。
刚放下杯子,门口便立了一个人。
清雅高贵,她的披风是金色牡丹花纹,头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