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之同名,我们与王同在!”万人往低声吟诵,一双深邃眸中隐有雾气环绕:“这把剑,它名凛冬!”崔广陵看着手中剑,苍凉一笑:“凛冬?倒不如叫它染血十三万,你觉得如何呢?万人往万大将军!”
“十三万…十三万…”万人往喃喃自语:“十三万兄弟因我而死,这一切皆是我的错,若有来世我愿世代做牛为马,已偿诸位兄弟今生恩情!”“十年前,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什么也没说!”
“你大爷的万人往!”
崔广陵怒骂一声,一记老拳打向他的胸口。照理说,以万人往的实力,崔广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重病缠身的书生根本近不得他身,可万人往与他短短交谈这一会,心神失守的厉害,竟被这一拳打得倒退几步。旁边的疯狗瞪大了眼睛,在他印象中,这两个武将文臣的佼佼者,这两个他最敬服的男人,不论产生多大的分歧也不会动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万人往,我们都说过誓死效忠你不假,但你也不能当我们是傻子吧!”崔广陵剧烈咳嗽:“我们能为你而死,却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有些事,有一个人承担就够了,老子是三军主帅,一切的错误都是我指挥失误造成的,由我承担就够了!”“你放屁!”崔广陵那还有一点读书人的风度,卷着袖子右手里端着一碗酒,左手指着身旁不远的试兵石破口大骂:“当年,我们在这块石头下,磕头喝酒,互为异姓兄弟。如今你却说一个人承担,你把我们放在哪了?兄弟,什么是兄弟?若我们真是贪恋荣华之人又何必在兵谷和你枯守数年?什么是兄弟?那时候一个响头叩在地上的时候,我们就有足够的准备,来承担你将要承担的事情,你懂吗?我们不怕死,对于死这种东西,凛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怕,可是我们怕寒心!”崔广陵拍着自己的胸口,手中那碗酒直接倾倒而下,声音越来越颓然:“这是最后一次了!”
疯狗长出一口气,看来他已把心中积攒的怨气发泄了个七七八八,万人往看崔广陵,崔广陵也看着万人往,随手给自己倒满又递给万人往一坛酒,轻轻一碰:“喝完这杯抓紧滚出我的视线!”
酒一饮而尽,酒坛被随手一扔,万人往对崔广陵一挥手:“就此告辞!”“你这次出来有什么打算?”“没怎么打算,就是想打人!”万人往乐了:“如果,不是拜他们所赐,兵谷也不会这个样子,这一次要跟他们好好算一算!”
“坐下,聊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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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之外,那赤膊扛剑之人,右手捏着个倒霉蛋的脖颈,身边东倒西歪七零八落倒下了七八十条身影,赤膊汉子声音让人如坠冰窖:“回去告诉你们的那个狗屁王爷,他没有资格让老子效力,能让老子心甘情愿效力的只有一人,滚开!”随手将手里人扔掉,大步流星的去了。
那人他姓万……
赤膊汉子扛着剑心里想着,被他扔掉的那个人,在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自不量力,小瞧了这个不问世事十年之久的原兵谷大将,害得自己这一百精锐铁骑死伤惨重。这倒也是他咎由自取,南阳王朝五大同姓王都互相看不顺眼,起初五人自家斗富却被当今圣上一道勤政爱民的圣旨搞的灰溜溜得夹起了尾巴;可这一样阻止不了他们互相攀比竞争的心理,时值中原爆发诸国混战,五大同姓王开始斥巨资打造属于自己的强悍部队以求在这乱世之中拔得头筹,压其余四王一头,刘轩的苍狼重骑和刘焱的黑熊骑也是互不相让,而这被赤膊汉子甩飞的男子就是那黑熊骑兵中的一个将领;疯狗一人破苍狼三百重骑的情报传遍天下,为了证明黑熊骑强于刘轩的苍狼重骑,这小将军主动请缨,率一百骑来拦截这个与疯狗同时代但名声还要高于疯狗的前兵谷大将。
结果,在他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试想一个疯狗就让和黑熊半斤八两的苍狼折损三百人,更何况实力名声都要盛于疯狗的赤膊汉子呢?一百黑熊骑还未及列阵出击,就被这赤膊汉子打了个七零八落,而领军的小将军也被他抓在手里饱受屈辱,黑熊骑小将看着赤膊汉子逐渐模糊的背影,不顾伤势狠狠的撂了句话:“等着瞧吧,凛冬曹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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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广陵与万人往相对而坐,中间放着那把凛冬,两人一人拎起一坛酒,一个从剑柄到剑刃,一个从剑刃到剑柄,不间断的往上倒酒,整个过程除却酒浇在剑上的声音以外,再无他音。疯狗跪坐一旁神情肃穆,这是凛冬历来的仪式,每当凛冬有人战死,他的佩剑将会被袍泽带回兵谷,由该士兵所在部队的最高将领与凛冬军大将军万人往一同往佩剑上浇酒,再抱剑入兵谷葬剑,而这两人的动作是为了祭奠当年那场大战之中死去的还没来得及埋葬在兵谷的袍泽们!疯狗心下慨然,那场大战才算是真正让无数袍泽的游魂无处安放,。兵谷,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单单是凛冬众人获取战功闻名天下的工具,更多的是让袍泽灵魂安息之地。或许,在凛冬众人心里,它早已经成为了如万人往一般的精神寄托。
“十年前,与这柄剑相同的剑共有十三万;如今还剩几柄!”崔广陵指着两人之间的凛冬剑开口问,“十不存一!”疯狗低语一句,却不想万人往声音平淡的一句话,让疯狗真正感受那场大战的恐怖:“如今已不足三千柄!”
疯狗脸色阴晴不定,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