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金泰涥明明盯着他的方向,眼里却空无一物,完全没有心思计较宋泽辰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泽辰勉强微笑:“没事。”
“那好。”金泰涥游魂一般地荡开,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宋泽辰张张嘴,却并说不出什么话,他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看了袋子很久,因为商标特殊太过明显国内很难买到一看就知道他的爷爷送的。
他的爷爷送了东西。
他无法去送他的奶奶。
宋泽辰苦笑:这袋零食可能要被扔了。
晚上的表演,前所未有的顺畅,宋泽辰强迫自己不去看金泰涥的状态,只在走位时抽空观察了一眼。
金泰涥表现得如同一个无事人,该c位时就上去展现自我,在后排也一点不含糊。
这样的他才让人更加难过。
结束表演后,大家三三两两地分散商量该做的事情,金泰涥独自率先沉默地走开。
“泰涥怎么走了?我还想拉上他一起吃夜宵呢。”朴知旻嘀咕。
“阿泽你去吗?”田正国捅了捅走神的宋泽辰。
“我不去了,我先回去,我有事要找泰涥哥,知旻哥你今天和正国睡吧,我们换个床位。”
“什么事啊要彻夜谈。”朴知旻虽然疑惑还是乖乖交出了房卡。
“你们去吃吧,我先走了。”
宋泽辰丢下这句话后大步向前,走到房间门口时举着房卡无法打开。
他纠结半天,刷开了房门。
金泰涥蒙在被子里,像受伤的小动物,又像一个小土坡,无声无息。
宋泽辰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那团隆起:“哭吧。”
简简单单的温和语调,被子里的人忽然剧烈的动静起来。
金泰涥从被窝里钻出来,憋得连脸颊带耳朵一片红,他恍若隔世地聚焦眼前的视线,重重地喘息缓过闷热的窒息感,真正难受的恐怕是深入骨髓的难过扼住他的喉咙使他随时能晕厥。
宋泽辰把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再次重复了一遍:“哭吧。”
所有安慰的话语在这样的生离死别前都显得格外无力,连他这个局外人一听这个消息都这么难以接受,何况金泰涥当事人的心境呢。
宋泽辰的肩头先是滚烫然后温度消散变凉,很快又有新的灼热附上,金泰涥这么爱忍眼泪的人连大哭也是无声的,全身反射性的抽搐,张大嘴偶尔透出破败风箱的呜咽。
太过认真反而会走神,宋泽辰的思绪飘回从前。
他的奶奶去世时,他的反应比金泰涥激烈多了,在医院里打滚,像一个小疯子,死死扒住病床,手指都充血。
不过换做现在,他再也无法有当初不要命不要脸哭泣的勇气了吧。
长大可能会失去最简单的能力。
“先不要告诉他们。”金泰涥哭完后抬头抽抽噎噎,哽咽着挤出这么一句话。
宋泽辰心软得一塌糊涂:“好。”
“我好后悔。”金泰涥拼凑出这样一句破碎的句子。
宋泽辰的喉头莫名涌起一股血腥味,心里一阵钝痛。
他没有反驳“不要后悔”这样的鸡汤,反而顺着他的话回复:“嗯。”
“我错了。”金泰涥哆嗦着又憋出一句。
宋泽辰脸色苍白,掉下一颗眼泪。
比我后悔更使人心碎的是我错了,前者或许还可以把一切不愉快归责给外界,后者却把全部归咎于自己,自己把自己放逐。
金泰涥停止不住的抽噎,卧倒在床上,背部弯成一个圆拱形。
慢慢地声音没了,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睡着了。
宋泽辰抵着他的头,蜷缩起冰凉的身体,同样疲倦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