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石赫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普通路人的“自来水”能力。
宋泽辰考上首尔大学的消息一出来, 他刚和公关部商讨完如何得当地发送消息,优雅措辞不让人挑错又能彰显自家孩子的优秀。一个工作人员憋笑着拿着手机递给他看。
#防弹少年团eden首尔大学录取#的tag早已高高挂起飘红在各大论坛的最顶端。
他点进去评论区似乎完全没有阿米的身影,一个个id都是路人甚至还有别家饭。
许是由于成绩太过打眼,路人的溢美之辞占据了绝大部分,方石赫沉吟片刻,吩咐工作人员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因为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大波有争议的抹黑。
韩国人民对于高学历的盲目崇拜实属狂热, 比如同样考上首尔大学的金泰希,被封为国民女神,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全国人民都会视而不见地宽容。但也有反例,譬如tablo被污蔑斯坦福的学历造假遭受了恐怖的网络暴力群起而攻之。舆论是可以被引导的,网民绝大部分在这样的情况下期望他们存留理智无疑是痴人说梦,倒不如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不过方石赫的心里还是喜悦多于担忧的,成绩在手,笑看疯狗,我们的孩子堂堂正正怕你们做什么,他伸了个懒腰, 登陆自己的账号愉快地发布了一张炸鸡啤酒照, 并认真思考一会儿该吃什么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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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泽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了很久, 镜子里的人穿着白衬衫,眼神冷漠,带着一股不知从何处而生的厌倦,他的嘴角没有像平常一样习惯性的上扬。面无表情时他的嘴角其实是微微向下的,整个人都散发着疏离严肃的气息,远没有平日笑脸迎人时表现得和善。
宋泽辰眨眨眼强制自己回神,扣紧衬衫最上头的那颗扣子,轻笑一声,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从衣架上取下羽绒服套上,走到门关穿鞋。
“泽辰,你要出门啊?”观察宋泽辰很久的金泰涥连忙赶来问道。
“嗯。”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去见一个人。”
“哦。”金泰涥若有所悟,笑眯眯地和他挥手,“那早去早回哦。”
宋泽辰依旧没有多言,回以挥手:“好的。”
门一关上,金泰涥火速冲回房间抓起羽绒服、帽子、手套、围巾等装备,顺手抓住路过的朴知旻:“走走走,快和我一起出门。”
“出门干嘛?”朴知旻想要甩开亲故的手臂奈何挣脱不开。
“去跟踪泽辰。”
“你去跟踪泽辰干嘛?”朴知旻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嘘,你小声点。”金泰涥一把捂住朴知旻的嘴,“我跟你说,泽辰有情况了。”
“他可能谈恋爱了。”
说出这话的金泰涥双眼闪动着两簇小火苗,恶狠狠地磨牙。
负心汉宋泽辰说的有事不跟我去旅游就是为了见女朋友吗?我要和你绝交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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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泰涥和朴知旻两个人在咖啡店的门口徘徊不前担心进门就会被宋泽辰发现,朴知旻一咬牙竖起衣领匆忙和问好的服务员鞠躬找到一个位子坐下。
不一会儿一个保养得当、衣着得体的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全身奢侈品,一看就知身份不凡。她走到宋泽辰那里在他的对面坐下,宋泽辰没有制止。
“泽辰不会被包养了吧!”金泰涥开玩笑道,心里放心了不少。
“你给我闭嘴!”
“泽辰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朴知旻严肃起来,没头没尾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若有所思。
另一边的两人的气氛从初始便是冰点,空气中都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意味。那个贵妇脸上的微笑一看就是流水线中生产出来的千篇一律的微笑,隐约透露着上层人士的傲慢,宋泽辰也已经换上了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脸。
“我听说你考上了首尔大学,很不错。”女人端起咖啡打量眼前许久未见的人,一瞬的恍惚后又重归原有的姿态。
“谢谢。”宋泽辰颔首,只当夸奖收下了。
“你可以在首尔大学念完一年后申请美国大学的offer和我到美国去。”
宋泽辰搅拌咖啡的手一顿,忽然有种恶心感油然而生,如蛆附骨,密密麻麻地在心脏爆炸,再抬头看向对面的人时,他又是平静的样子,讥诮的语气:
“罗女士不愧是商人,真的很会做生意。”
“零成本投入,在二十年后就能拥有一个首尔大学的儿子。这样的买卖我真是叹为观止。”
宋泽辰说到“儿子”这个词的时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讽刺,任谁都能听懂其中包裹的冰渣。
女人妆容精致的脸细细观察其实有脂粉难掩盖的岁月的痕迹,宋泽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勾起了嘴角,恶毒地生出了幸灾乐祸的想法:你疯了一样追求年轻,最后还是不能如愿以偿。
“你笑得真假。”罗兰英面对面前清俊的少年心中还是陌生的,哪怕他们之前留着相同的血液。
“不是你叫我这么笑的吗?小时候觉得我不笑的时候一脸苦相影响了你的财路吗?”
宋泽辰今天来不如说是来做个了断的,这些年偶尔缠绕他的梦魇不如说是年少时的执念,人总是这样的,嘴里说着没有感情,还是要有个仪式才能真正在心里做完了断。比如现在,他真正见到名存实亡的母亲后,眼角眉梢再没有之前的暴躁,像卸下了些什么。
“那个和我一个姓的男人至少知道没有脸来打扰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