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府的大门紧闭,牌匾上悬着白布,平日里的大紫色灯笼,如今也换作了白油纸的。平日里,嚣张横行的葛家人,出了这档子大事,怎的偃旗息鼓一般。
就连建昌南大道上的主门店,也都挂着暂时休业。
一边王家的“涛声依旧”,一边葛家的“罢市闭门”。
在建昌百姓的眼里,更引得争论不休。
“父亲。”葛如山有些不解,问道,“王家的所有店铺,都还在正常营业,咱们休市闭门,是不是有些示弱之嫌,令人觉得咱们葛家是惧怕了。”
“你懂个甚!”葛林松向来强势极了,出口便斥道,“如今建昌府上哪个不是都盯着咱们,谁还有心情来买东西,不行你尽管瞧好,王家的买卖,这几日怕是一单也做不成。”
事实上,真如葛林松猜测的一样,如今建昌城里的百姓,都翘首观望着,葛王两家是如何对决的。王家的各个店铺附近,到是有着不小的人流,却无一人进店买卖。
热闹这种事,大都比较喜欢随波逐流,更愿意选择去凑凑,但不会牵涉其中。
“父亲。”葛如山这些年来,算是葛家生意的掌柜人,虽说葛林松仍然把持着整个家族的决策权,不过长期经营生意的葛如山,还是颇有自己的生意经的。“咱们家毕竟还有着二十多家的店铺,若一日不开市,光人工,折旧,店租等费用,足有三十两。”
“不打紧。”葛林松内心也知道,葛如山在经营方面有些才能,不过缺乏长远目光,没有恢弘的气魄。若是精打细算的小买卖,到是块好料子,但葛家的生意,经过几代人的发展,已然到了如履薄冰的**颈期。
大也有大的难处。
牵一发则动全身。
二十多年前,正是由于自己的谨慎,才导致了王明发借明朝抗倭之战一举崛起,顺势一跃成为了建昌第一富族。
经过岁月磨砺的葛林松,身体是越发的老态,可内心却是更为的精明。
王明发死后,失去主心骨的王家,立刻分家自立,势力有所削减,但王明发为王家奠定着夯实的根基,令葛林松一直以来,也不敢贸然有所行动。
性格这种东西,可以有意识的去调整,却难以彻底转变。
谨慎是葛林松性格上,难以转变的弱点。正因为谨慎,才得以保住几代人创造的地位财富,也是因为谨慎,才会被王家一举超越。
如今葛秋荣意外死亡,偏偏又是出自王家,如此理正情合的优势,正好一举挫败王家。
葛林松越老越精明,可再为精明,又如何能抵得过岁月?终也会有死的那一天,而且是越发的临近。
后一辈儿子里葛如山是块做生意的料,但绝不是能够守住偌大家财势力的人,在危机四伏的商战之中,根本不是王长德的对手。
葛如溪?还是算了吧。
恐怕葛家将来,必定会毁在他的身上。
葛如岸,对于这个小儿子,葛林松更觉得完全不似亲生的一般,血液里没有丝毫葛家的狡诈,强势咄人,反倒是极为正直,谦卑。若不是在官途之上,葛林松早被他气死了。
“第一,派家丁乔装密切监视王家上下,包括所有店面,以及王长汉,王长林家,稍有举动即可回府禀告。”葛林松决策已定,果断出手下令道,“第二,四下打探,确定王长德出城的方向,以及目的。第三,立刻差人去辽东府,喊老三即刻赶回来。”
“我这就去办。”葛如山从不敢违背老爷的命令。
不得不说,处于劣势的王长德,反而抓住了先机。
这恰是平日里,王长德从不仗势欺人,乐善好施的结果。在第一时间,得到洛甫的建议后,即刻乘坐马车奔往辽东省府。
为了节省时间,王长德在马车中交代许多事项,然后令许管家半路下车,扯下多余的一匹马,独自返回建昌。
第一日。
很平静的过去了。
葛王两家居然都没有任何动作,令盼热闹的百姓,有些失落之感。
傍晚后,牢房门被打开了。
“王家少爷,跟我出来一趟吧。”秦典狱领着两个狱卒立在牢门前道。
“恩?”王俞夏点了点头,便起身了。
石巧虎扯了扯他的衣角,眨了眨眼皮,提醒着。
今日下午,两人便闲聊不已,石巧虎便好意提醒过,如此死牢之中,倘若被官差提审,万不可死撑硬抗,到头来必是自己遭罪。
古代刑讯审问,从没有坦白从宽那一说,上去便是三十大板杀威棒。
紧接着便是陈述罪行,由一侧笔录官文字记述,然后签字画押,作为罪证在升堂定刑时走走过场,最终定罪结案。
倘若你死撑不从,便是大刑伺候,打得你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拖下去休息一下,过日子再审问口供,不招从就接着打,直至画押认罪。
石巧虎就聪明的多,除了三十板的杀威棒,就没挨过什么刑具伺候了。
典狱司官怎么问,石巧虎便极其配合的应对,反正到头来,只要上面打通了关系,自己即使铁证如山,也能安然无恙。
王俞夏跟着秦典狱走到审讯室,果真如石巧虎所说那般,铁镣枷锁摆着一地,受审靠椅是由铁浇筑而成的,一旦被绑缚坐在上面,任你九牛二虎之力,也动弹不得。
右侧是一张石板垒成的石床,想必就是挨杀威棒用的。
“环境差了些,可没办法。”秦典狱尴尬咧着嘴,“毕竟是行凶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