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德使个眼神,许管家立刻上前往吴师爷怀中塞入一囊银子。
“王老爷,何必如此多礼。”吴师爷边走边掂量掂量道。
“老朽应该的,应该的。”王长德原以为洛大人此时未必会见自己,没曾想居然等着自己上门,虽然吴师爷并未阻碍,但王长德出手向来大方,也因此深得官衙差吏好感。“洛大人,也起得如此早?”
“一夜未眠。”吴师爷收了好处,怎能不知无不言,“你家少爷这案子,可煞费洛大人不少,若不是葛家带着御史大人的手谕,怎会让武捕头连夜登府抓人?”
“多谢大人记挂。”王长德拱手谢道。
“你还是自己去谢洛大人吧。”吴师爷指着书房的门,对着王长德左右一瞥。
“你们去陪师爷吃些早点。”王长德心领神会,对着左右管家道,“去凤来楼,捡上等燕粥,虾饺等,务必让师爷吃得欢心。”
“是。”
“对了,给少爷也买些。”王长德又道,“这孩子体子单薄,如今在牢中,怕是更加虚脱,多带些肉食。”
“师爷,给逆子送些早饭,应该不违反律法吧。”王长德微笑道。
“不碍事,不碍事。”吴师爷道,“牢头老柳,平日里可没少受王老爷恩泽,我去通融一下,没问题的。”
“那就有劳了。”
王长德径直走进书房,但见洛大人端书案一侧,透着窗外昼光,正在审阅着案件卷宗。
“你可算来了。”洛甫瞧见王长德驻步门侧,连忙道,“快坐,快坐,坐下谈。”
“打搅知县老爷了。”王长德躬身作礼,然后走在书案对侧坐下。
洛甫是正六品知县,建昌县衙不同于其他地方县衙,由于地理位置处在辽东中心,又是辽东道辖下最大的府县,所有品级比别处更为高一点。
任何知县治理县府,无不是与当地士族豪绅相互依赖,才得以长治久安。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县府的行政经费,皆由当地县府税收所得,光靠农民的田税,人丁税,只够上缴朝廷的,根本难以维持县府行政周转。
而工商税律法漏洞极大,也不好收缴,遇上年景好时,知县还比较好过,可但逢天灾旱涝,瘟疫蝗虫时,县府财政必然亏空。
洛知府上任时,建昌县衙已经亏空数额甚大,若不是王长德领头补缴,只怕如今仍是举步维艰。
“咱们就不要虚礼了。”洛大人开门见山道,“当年若不是你补缴了大头空项,我这县长早当不下去了。”
“为国分忧,是子民份内的事。”王长德道。
“这个案子棘手的很,我昨晚也是一夜未眠。”洛甫道,“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打死了葛家少孙,案件中虽有过失致人,可毕竟是葛家的族脉,如今葛如岸恰又是辽东监察御史,我也是无能为力。”
“大人。”王长德辩解道,“事出有因,还望大人多加斟酌。”
“哎,跟你明说了吧。”洛甫叹息道,“葛家昨日来县衙,已然表明态度,令子有死无生。”
“可。。。。”王长德明白,洛甫的确是无能为力,“按律fǎ_lùn处,我儿当以何罪定论?”
“按《大明律》言,其过失致死,况且有葛秋荣挑衅在前,断不至处以死罪。”洛甫道,“以徒刑劳役十年,即可定案。”
“难道我儿,已无回旋余地?”
“恩?”洛甫沉闷片刻,“除非上级官吏插手,给葛如岸施加压力,或许还有回旋之地。”
“巡抚周大人?”王长德试问道。
洛甫摇了摇头,立身走在窗前,“葛如岸虽是七品官位,但御史之职,权力大极了,若没有万全把握,周巡抚是不会出面的。”
“道台易大人,可能牵线结识?”
洛甫仍是摇了摇头,道,“我说一人,你若能请他出面相助,令子恐怕性命无虞。”
“谁?”
“吏部文选司郎中封钱坤。”
“封钱坤?”
王长德默默念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