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年向四周扫了眼,又看向徐经理,“我有个问题。”
徐经理赶紧点头,“你说。”
“食品公司目前已经四个月没发工资了。大伙儿都过的很饥荒。——这个刚才徐经理也答应了,要解决。可问题是:工资补了以后怎么办呢?按目前状况,食品公司根本养不起人。幸亏有些人不上班了,不用给他们工资。可我们这些在岗的人以后怎么办,靠公司目前这业务量,跟破产也差不多少。这次补了工资,以后还会补吗……”
这些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因为他们其实最关心就是这个。
谁都知道,公司这状态肯定是不行了。不改变按现状的话,早晚都散伙儿。大家郁闷地是没人不知道下步该咋整啊!
大个儿李显得很激动,也站了起来。“刘青年说的对。整个公司的销售我们俩最清楚。要啥没啥,就那一点老货在维持着。可这些库存是有期限的,马上到期了,之后连个毛线也没得卖了!”
徐经理这会儿心虚得不行!这问题他也早摸清了,可也是没想出啥思路来。他沉吟着,貌似深沉地看着刘青年,“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刘青年并不客气,底气十足地大声道,“好!我说说我的意见,大家伙儿也都参谋参谋。”
大个儿李在旁边,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信心,觉得刘青年真能给大家找出条出路来。他立刻面向众人,吼道,“都认真听。刘青年很有办法的。”——说完了他自己都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自己咋开始给刘青年站起台了呢。
众人这时都真的认真起来,没人再嘀咕,几十个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盯着刘青年。
稍微镇静了下情绪,刘青年便信心十足地开始了他的演讲,仿佛重新站在了当日的竞选台上。
“当前食品公司最缺的是什么?——是钱!要继续生产必须需要投资。可我们帐上呢?一堆欠条。不说外地客户,鹰都市内就挂账几十万。有商务局的、有经贸委的,也有我们内部科汇集团下面科汇商场、科汇商贸公司的这些钱就一直挂着,已经有些年头儿了吧?为什么就没人想着去把他要回来呢?
还有,一些外地客户也欠了不少。有的有欠条,有的根本没记录……反正货出去了,钱没回来,又形成一堆烂账死帐……这些钱都是食品公司的资产,干嘛就没人想着去追回呢”
本来徐经理要结束了的会议,让刘青年一掺乎,开始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了。
刘青年慷慨激昂地讲了半个多小时,比徐经理讲的时间都要长。
徐经理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食品公司现在不是没钱。而是被不清不白的帐目拖垮了。现在要重新开始,首要任务就是理清账目,追讨欠款。能要的直接要,要不回的直接起诉。——有好几笔帐,是完全有把握胜诉的!等钱要回来,再考虑发工资,重新生产,可以逐步走向正常了……
不过那是后话,刘青年并没有讲完。听他意思,似乎对下一步如何经营,如何做市场,他都有认真的考虑和思路……
而这时一大片的人便激动起来。
众人其实也都知道这些事情,可没人能想明白过。
毕竟,生产也好,销售也好,仓管也好,各岗位相对独立,没有人全面地想过,也搞不清楚公司到底咋回事。莫名其妙的,正红火的生意就不行了!刘青年好像给大家提供了一条线,一下子把所有零散的似乎毫不关联的东西串起来了。这一串,大家都明白了问题在哪儿,也看到了前面该怎么走……
有人兴奋地给刘青年鼓掌,更多人则是义愤填膺,心情沉重。大多数人都意识到,刘青年说的就是目前最真实的状况,想方设法,不昔打官司把钱要回来,这是在场所有人唯一的活路。
老郑会计也放下了笔,自顾自地念叨,“应该的应该的。这钱应该要回来。我早发现有这问题吗……”
徐经理脸色有点冷,心里又郁闷起来。他没想到刘青年这么能说,大家还这么积极,一下子刘青年就成了主角,自己刚刚引起的一点关注基本荡然无存了。
关于追欠款的事他更觉得是个坑。外地的帐本来就不多,要回来也解决不了根本。大头儿是市里的一些部门,还有科汇,都是上级领导,谁能真恬着脸去要帐,还在不在这地儿混了……也就刘青年这种二货敢真这么想!
想起那天竞选时的事,徐经理深刻地得出一个结论:这刘青年真是个百分百的二货不打折啊!
可眼前还得先把戏演好。徐经理作出一脸严肃状:“青年说的好啊。——这事会议结束后我们一定要好好合计下。这问题不解决,我们食品公司几十口人就没有活路啊……”
在众人一片义愤填膺的怨声中,会议终于结束了。
刘青年在这次会后再次成为众人的焦点。不过,不再是一个笑话,而是一种异样的尊重。虽然还是那副瘦兮兮的小个子,却没有人再看到一丝学生娃子的影子。每当早上看到刘青年来上班时,看门的孟老头总飞快地跑出来打招呼。去仓库提货时,丁二那愣货也会挤出一点笑意,亲热地把货直接搬到门外的车上。
这让一起来的大个儿李有点不满。他吆喝丁二,“把我的也搬车上去。”
丁二奇怪地瞪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回屋看电视去了。
大个儿李看看刘青年,有点不怀好意地坏笑着说,“你小子这可真成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