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常棣微微皱起了眉,虽然明白哪种选择是最好的,可是他其实并不想让血帛引起再一次的纷争。因为最初的师父白雪走便是因此而死,故而在私心里,他对此十分抵触。
朴昌见他犹豫,忽而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深深地看进欧阳常棣的眼底:“教主,你现在要为魔教考虑,而不是你个人。这不光是我的意见,同时也是大家的想法。这么些年来,我们一直敬服于你,皆是因为此,想必这次也一如以往。”
欧阳常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么?”被绿柳的观点洗脑了?朴昌扯了扯嘴角,没笑。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所谓顾全大局都是弱者的游戏,正义大侠的使命,真正的强势者不需要为他人让步。
问欧阳常棣面对血帛所代表的东西,财富、武功、权势,这些世人追求的一切,动不动心?若说不动心,那是在骗人。
他们既身为魔教妖人,自然怎么高兴怎么来,不然为何叫做魔教而不是佛堂?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瞻前顾后做让步的人,而作为魔教之首的他若也是如此,那教主谁人当不得?
带领着魔教大肆破坏才是正经,学什么白道人士怜悯苍生?婊_子牌坊而已。一入魔教便是洗刷不去的印迹,谁手上没三两桩罪孽?还差这一两件不成!
半晌,欧阳常棣歪过头,一捏卫琳琅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微笑道:“琳琅,想不想去嶢山看云海日出?”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卫琳琅笑眯了眼,反捏过他的手,文绉绉道:“你若有此心,我便有此意,相约嶢山,不能离散。”
……
然后,在某个教主没注意到的时刻,朴昌和卫琳琅对视一眼,皆扬起了奸诈的笑容——之前说好要破坏东方凌风当选武林盟主,现在是行动的时候了。
卫琳琅笑,心道,不要小看女人的报复心和记仇能力。
朴昌也笑,心道,血帛之事我魔教必有一份,乃当仁不让、理直气壮;通过东方凌风打击中原势力也势在必行。一切都是为了魔教。
而教主欧阳常棣心里就没有计较吗?
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最为清楚,这么多年来,身体被蛊虫所占而积累下的负债,终于被一味乌芍花给全部激出来,如果不寻找治疗之法,就是号称续命的续命蛊也救不了他,反而反噬。他放心不下魔教,舍弃不了琳琅,他不想死,更不能死。
教主金口玉言一下令,参加武林大会事前准备便有条不紊的展开了。十月十五,嶢山之巅。如今,距此只有二十一天了。
……
数日后。中原某条官道之上。
马车是华丽的,车内摆设是精致的,可是就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卫琳琅的腰酸背疼,和由此衍生出来的坏情绪。
“坐马车简直太难受了,跟骑马一样颠簸辛苦,还闷得很。不像骑马,至少看得到天高地阔的风景,偶尔奇怪的动物蹦出来,还能找到一点乐趣。”
卫琳琅捶着自己的腰背说道,她为了观棋,已经在马车里待了一个多时辰,平常她早就纵马由缰地在道上狂奔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朴昌嘟囔着,执起一颗白子,按到棋盘上。这幅棋盘专门设计在马车上使用,每一眼上有一颗小小的刺头,同理,棋子底部也有一个小凹槽,用来固定棋子不致散乱。
一身慵懒的欧阳常棣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跟他对弈,黑子式微局面已现,一方面是因为教主棋力没有朴昌强,另一方面是因为教主并没有认真下棋。
他心里烦得很,这该死的混蛋朴昌老是插在他和卫琳琅之间,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态。
更重要的是,过了最初定下关系的那几日火热黏腻期,最近,尤其是踏上东行之路后,卫琳琅对他老是不太爱理睬,可是他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似乎,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啊?
还有,血帛之争以及蛊虫之噬也是他心上的两片乌云,此二事不了,估计夜深实难有好梦。
马车渐行渐缓,最终停住,车内人三人感到奇怪,早烦了坐车的卫琳琅一马当先地撩开门帘跳下马车。当她看到路前的情景后,挑了挑眉问:“官爷,怎么回事?”
原来这官道并不是标准的两车并行的主干道,将将能容一车一马并行。在这种支道上,当车马并行的时候,便会偶有摩擦。
他们的马车无法继续前进盖因前方有一车数马堵路。那一辆车好像是有官衔的人才能乘坐的制式马车,前后跟着不少穿着官兵制服的骑手横刀立马护于左右。唯一格格不入的是被他们围起来的一个黑大汉。
他体格壮硕,皮肤黝黑,面部多髯,光看面相,便是凶煞无比。背上背着一把偃月大砍。他一人面对官老爷一行数人,虽以少对多,但竟有种势均力敌之感。
“这位小姐,我们老爷要求他出示行走官道的通行证。”其中一骑手许是看卫琳琅衣着上佳,不容怠慢,所以这么解释道,“没有通行证便想使用官道,简直可笑!下狱还是便宜他!”
卫琳琅看着有些明白了,这个武林人打扮的黑大汉和不知道官衔为何、但是看起来并不特别高的这位老爷在行路的过程中起了冲突,可能最开始是碰擦到之类,后来两者就扯不清了。官老爷干脆就釜底抽薪,要求其呈上路引,否则就治你一个藐视权威、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