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素玉进了陆岩屋子后,见陆岩正在床上睡着,那昏睡中的一张脸亦是英俊无比,她呆看片刻,便离开了床边,坐在孔兰的梳妆台旁,顷刻又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当她无意中看到孔兰的衣柜时,便向里看了一眼,那衣柜是开着的,孔兰当时走得匆忙,衣柜门也没关上。
那素玉便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她平时虽然忌恨孔兰,但对她穿衣服的品味却甚是羡慕,这孔兰不爱各色绣有图案的衣服,只喜欢那纯色的,素玉见了也觉得纯色的更显优雅高贵。偏自己是个下人,囊中羞涩,没什么钱买衣服,柜中的衣服多半是府上过年过节时发的,有时存了银子去街上买了,那便宜的衣服往往都绣着各种图案,俗不可耐。
孔兰走时在府中买的衣服俱都留下了,只带走了她遇到太子那日买的两身。这素玉便像发现了宝藏一般,在衣柜里东挑西挑地挑了几件颇满意的,在镜前一一试了。
试了几件后,把最满意的那件藕色的穿在身上,便坐在镜前端详自己,越看越觉得自己如今穿了这孔兰的衣服,似乎变得和那孔兰一样优雅高贵了,这张本就俊俏的脸蛋儿,在衣服的衬托下,也似又美了几分,便对镜痴痴欣赏起自己的美貌来。并且拿自己的美貌和孔兰的比较了一番,觉得自己半分不输于她。
欣赏了片刻又开始揣摩起四少爷的心意来,不知道他醒来看到自己时,是会惊艳于自己的美貌呢,还是惊讶于自己变得如此优雅高贵。她想像着他呆呆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不觉笑开了花。
她平时便觉得四少爷对她有些情意,只是不方便对她明说。虽然四少爷平时也不怎么看她,她觉得他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看她。在她看来,他若对她真是无意,应该像其它人那样大大方方地看着她,可他并不,他的目光仿佛常常躲闪着她。正是他不看她,她才认定四少爷是爱着自己的。
她很想让四少爷快点醒来,快点儿看到自己这美貌不可方物的样子。
偏这四少爷一直不醒,一直到了傍晚,她在梳妆台的镜前坐得累了,便趴在桌上,想要睡上一觉。正昏昏沉沉地欲要陷入睡眠时,突然听到背后陆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孔兰?”
那声音立刻使她惊醒过来,赶紧站起来转过身子,看到四少爷的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正看着她,然而只一瞬间,那希冀便消失了,换成了失望和疑惑。
意识到那希冀是因为自己穿了孔兰的衣服以为是她,那失望是因为发现自己不是她,她的心如被针刺了一下一般。
见到陆岩疑惑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她便开口道:“是夫人叫我来服侍四少爷的。”说着,她理了理头发,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不敢看着他,她便低下了头。
只听陆岩声音说道:“出去。”
声音听着冰冷而干脆。
她便又抬了头,鼓起勇气说道:“是夫人叫我来,叫我来当您的……您的……丫头的。”通房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她便把那两个字隐了。说完,便又低下了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声音刚落,听到一声更为冰冷的声音:“出去!”
声调比刚才高了一些,同样干脆地不容人有回旋的余地。
她想起自己来此之前陆夫人曾说陆岩很有可能会赶她出来,要她忍耐下,还说什么忍耐一时,换的便是长久的怜爱,她便再次鼓起勇气说:“四少爷,虽然陆夫人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丫头,但我只是来照顾你的,这段日子四少爷实是让人心疼,就是我,也是心疼得不得了。你就让我留下来,当个普普通通的侍女,和怜儿一样,替您倒些茶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陆岩的声音:“出去!”
这一声,听着冰冷中夹杂着愤怒,干脆地似是不容许她再作任何抵抗。
她立刻脸涨得通红,只觉受了奇耻大辱,便不再多说,拿了自己来时带来的包裹,低着头走了出去。
刚走至门口,又听陆岩冰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把你的衣服带走,把孔兰的衣服去怜儿的房间脱了换下来。”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孔兰的衣服,回头看衣柜边的椅子上,是刚才换下的自己的衣服。便又低头回了房,也不敢看陆岩,匆匆地拿了自己的衣服,重新走至门口,刚出门,眼泪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又怕怜儿等下看到笑她,便赶紧拿手巾擦了。
怜儿正在厅堂中扫地,看到她从陆岩房中出来,眼睛又红红的,便嘲讽地说道:“我刚才劝你不要进去你不听,现在知道自讨没趣了吧。”
素玉说:“也不是我要来的,是夫人要我来的,我有什么好没趣的,要没趣,也是夫人出的这主意,太没趣了。”
怜儿说:“夫人为什么不要别人来,偏要你来?你自己还不知道原因吗?”
素玉说:“夫人是觉得,这府里,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安慰得了四少爷了吧。她怎么也不会派你做这事的,你这相貌,啧啧……”
怜儿说:“安慰四少爷?说的真好听。我且问你,你现在安慰得如何了?哦,原来你是安慰得被他哄了出来?”
素玉说:“你休要欺人太甚了。我还轮不到你来欺负。”
怜儿说:“不敢,谁敢欺负您呢大小姐?您可是老太太的宠儿,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只是我觉得,现在老太太好像也没那么宠你了。你可赶紧想想